陸舒窈被宋沛年裝扮成一個不大的少年,宋沛年告訴她在路上就稱呼他為大哥,兩人在外的身份是兄弟,說話的聲音盡量粗聲些。
墨石峽谷,天空像被潑墨了一般,一行人從山的峽谷走出來。
這些人個個戴著腳銬手鏈,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搖晃著前進,稍微走的有些慢就被官差一鞭子下去。
終于在一行人都看不清前方的路的時候,領(lǐng)頭的人吩咐原地休息。
定國侯府的陸二爺陸蒼竹稍作休息就前去官差那里領(lǐng)來了今天的吃食,幾個黑面饃饃。
先是遞給了老夫人余氏,余氏擺擺手,有氣無力地說道,“我不餓,你們幾個分了吃吧。”
她深知自己堅持不了好久了,不如將這不多的糧食留給后輩們。
官差會怕犯人們吃得太飽生出了逃跑的心思,所以一天也就只給兩個黑面饃饃和一竹筒的水。
她看著自己大兒子一家,老大陸蒼柏渾身都是傷,一路上都是他妻子張氏扶著走的。
大孫子陸明江的腿在戰(zhàn)場上也被廢了,沒有任何求生的意志,躺在地上呆愣地看著天空,張氏時刻都看著他,生怕他想不開。
老二陸蒼竹是個文人,他的妻子李氏已經(jīng)有了個把月的身孕,唯一的兒子陸明河也不過是個半大的小伙子,往日里最是頑皮搗蛋,這一路上都是他和他爹輪流背著陸明江,此刻也累得沒有半點精氣神了。
余氏不免心中悲戚,她們陸家世世代代守護邊疆,無數(shù)陸家男兒戰(zhàn)死沙場。
近十年來朝中拿不出錢給戰(zhàn)士發(fā)軍餉,但陸家父子為了邊疆穩(wěn)定,阻擋蠻子的進攻家財耗盡。
如今可能走不到一千里以外的北疆,一家人都要折損在路上了,不知道逝去的世代陸家忠魂看到這一幕會不會后悔呢?
又想到了還在京城里的宋沛年和陸舒窈,不免嘆了一口氣,沒有想到養(yǎng)了十幾年的孩子到頭來會覺得是他們害了他,也不知道將舒窈交付給他是對是錯。
那邊的張氏也想到了陸舒窈,她對著陸蒼柏說道,“不知道舒窈現(xiàn)在如何了。”
張氏滿眼都是惆悵,當時那個情況下唯一的辦法就是聲稱他們二人成婚了,可以讓舒窈躲過這一劫,但愿宋沛年可以善待舒窈。
陸蒼柏想著事已至此,但還是寬慰著自己的妻子,干巴巴地說道,“舒窈會順遂的。”
他親眼看到宋沛年叫囂著說與他們毫無關(guān)系,雖然也理解大難臨頭各自飛的道理,人也都是趨利避害的,不過想到自己養(yǎng)了多年的孩子說出那樣扎心的話多少還是有些痛心的。
其實哪怕宋沛年不說自己與陸家毫無關(guān)系,他也會說宋沛年與他們陸家沒有任何瓜葛,只是有時候一個人先開口,這話就變味了。
陸家一行人沉浸在悲思中,也沒有人吃那黑面饃饃,都想著留給其他人吃。隊伍里只有幾個隨行的士兵發(fā)出點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