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底下那雙眼,被猝不及防出現(xiàn)的山月,嚇得身形微微一顫。
素年來,殘酷獵殺訓練,積累下的本能迅速占據(jù)上峰。
sharen的眸光立刻轉(zhuǎn)為屠戮的凜冽。
她向來有三不殺:平民婦孺不殺,未見過血之人不殺,不殺她者不殺。
可,如今自保在前,為活命,她便是屠盡一村平民婦孺,亦可!
山月敏銳地察覺對方眼中的殺機,微不可見地向后倒退半步,鼻尖充盈鐵銹一般的血腥氣。
“蘭姑娘,你傷得很重。”
山月平淡開口:“我們不必兩敗俱傷,你要逃命,我要存活,都是本能,你我弱者之間若不能扶危濟困,這天下,永遠是這破爛樣。”
殺手蘭氏一眨眼,眸中的殺機減弱了一大半。
山月率先伸出手:“人都向東邊去了,你藏匿于此,便是燈下黑,一時半會不會有人前來搜查。”
蘭氏沉默地深看山月一眼,搭上山月伸出的手,緩慢地自床底出來。
山月早已將門窗關好,偏身吹滅最亮的那盞燭燈,克制住心頭懼怕,只借一盞小燭火與自門縫傾斜而下的月光看蘭氏的傷勢——傷得很慘,整個后背血肉模糊,右手大臂有一處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汩汩涌出。
因失血過重,蘭氏唇色發(fā)白,暫時無性命之憂,她不覺神情恍惚,猶如一弓強弩之末。
山月掏出一方素絹手帕,死死圈扎在右臂傷口之上,勉強止血。
便再無他法。
“入堡樓前要搜身,我除了一方治燙傷的白玉膏,什么藥也沒有。”山月腦子轉(zhuǎn)得飛快:“得先埋伏下去,想辦法摸出堡樓才行。”
“沒用——”蘭氏喘口氣,口中哈出白氣:“不止血,我無法強撐著破陣而出。”
蘭氏垂眸,覷了眼流血的手臂:“照如今出血的速度,再有兩個時辰,我將陷入昏迷,明日一早,太陽升起,我入土。”
山月:此情此景,這個心態(tài)倒是值得敬佩。
蘭氏咬緊牙關,將山月用來圈扎的素絹帕子一把扯開,征詢抬眸:“這帕子你還要嗎?”
山月?lián)u頭。
蘭氏將帕子扭做一條,張口咬進嘴里,再伸手去接山月手中的蠟燭:“可否借蠟燭一用?”
山月:這人不僅心態(tài)好,還挺有禮貌。
山月將蠟燭遞過去。
“茲拉”一聲,蘭氏單手撕開衣袖,露出隱約顯露白骨的右臂,再拿起燭火,借最燙的外焰湊攏傷口。
火焰炙燒傷處,發(fā)出“滋滋滋”的灼燒聲。
山月陰沉著臉,坐立難安地“騰”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