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光,哦不,如春,真是叫人如沐春風(fēng)。
她像一個(gè)圓,圓融又乖巧地,輕而易舉吞掉一個(gè)又一個(gè)蝕骨的傷害:就像忘掉那場大火,灑脫又聰慧。
如春比她棒多了。
如春擁有釋懷和放過的能力,值得更好的人生。
山月很欣慰。
痼疾深根被掘,表皮患處自然開始緩慢愈合,尸首被燒,有民眾七八邀約沖撞府衙,咬死一句“還家母一句全尸!”,否則就撞死在衙門柱子上。
衙門大門緊閉了幾日,三日之后,邀約上告的民眾不知為何,作鳥獸散去,再無人敢去衙門叫囂。
松江府隨即開始了滿城大清洗,大道巷弄一條接一條沖水清理,并在死角和瓦檐下?lián)渖喜菽净遥詰魹閱挝唬芍晾镩L處一人領(lǐng)兩把艾草、一瓠米、二兩肉、五錢油和一斤棉花、半框炭,人人皆有,分量雖然不多,加起來也是天數(shù)。
王二嬢咂舌:“狗日的,江南的銀子跟其他地方不一樣,是要值錢些!”
這筆錢若是盡數(shù)由衙門來出,恐怕要搬空庫房。
賑災(zāi)散糧以前也有過,但大抵是集城中富商、城紳之力,用商賈的里子給衙門作面子,今年倒是奇聞,衙門竟沒向城中商賈征捐。
要么是良心發(fā)現(xiàn),要么是殺了頭更肥的豬——山月如是想。
天上的事自有天上的人操心,地上的螻蟻活著已拼盡全力。不管是誰出的力,受益的是老百姓,山月也肯學(xué)程行郁的樣子,目光澄澈又溫暖地贊一句“是個(gè)好人”。
天氣更冷了,但松江府也漸漸緩過氣來,捂著肚子至善堂瞧病的人一日比一日少,柳府未叫山月上門習(xí)藝。
日頭便至一陽節(jié),王二嬢給山月加了暖領(lǐng),又特在灶房煮了一大鍋糯米飯,取糯米飯攤甑內(nèi),上覆飴糖,剝棗核、熟芋頭、蒸栗子、瓜子仁綴其上,蒸熟后叫“糕糜飯”,也稱作“益陽糕”。
王二嬢屬于人菜癮頭大,愛好下廚,但遠(yuǎn)沒有sharen的準(zhǔn)頭。
一口下去,齁得黃梔出現(xiàn)痛苦面具:“二嬢,咱過完這個(gè)冬,就不活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