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星壇的星軌菌叢上,浮起了層薄紗似的光。
不是星軌云的霧,也不是星軌菌的孢子,是無數半透明的影子在游動,每個影子都拖著條光帶,光帶盡頭纏著片星軌鐘的時間碎片。曉雨伸手去夠最近的影子,影子突然鉆進她的掌心,在她眼底投出段畫面:她和小星在星軌橋的盡頭種星軌菌,菌傘上的刻度拼成了“永遠”兩個字。
“母海在影子里打哈欠。”小女孩舉著棒球棍追光帶,棍身的螺旋種子轉出圈光紋,“它們說這是‘星軌夢織’,是孢子和時間碎片纏出來的,能把大家的夢編成光布,天亮前會開出花呢!”
龍玥的意識體飄在光層上空,白裙的星軌紋路與影子共鳴。最大的那片影子突然拉長,光帶里浮出美麗國的夢境實驗室:幾個研究員正往夢織里注射暗金色的“恐夢素”,影子里的孩子們突然開始哭泣,光帶扭曲成麻花狀,像被揉皺的糖紙。
“是情緒干擾劑的變種?!彼穆曇魩е?,影子里的研究員正對著屏幕記錄:“目標是讓193個文明的夢境充滿沖突,這樣他們醒后會下意識排斥合作——就像給心蒙上灰。”
陳巖的通訊器在光層下震動。王莉的全息投影閃了閃,畫面里是份夢境分析:“被污染的夢織會放大文明間的舊矛盾,剛才檢測到硅基人與能量體人的影子在互相碰撞,就是恐夢素在作祟!”
八道星痕在陳巖掌心凝成光梭。銀白的光梭輕輕劃過扭曲的影子,光帶突然舒展開,露出里面藏著的真相:硅基孩童正給能量體孩童遞晶體糖,只是恐夢素讓影子倒著動,看起來像在搶奪。“夢織認真不認假。”他的聲音帶著笑意,光梭穿梭的瞬間,被污染的影子上開出了藍紫花,“曉雨,帶孩子們去編織‘真夢’,越暖的夢,花瓣越亮?!?/p>
“可他們在實驗室里搞鬼??!”曉雨突然指著團發黑的夢織,里面的華夏龍紋影子正與美麗國鷹徽影子打架,黑團邊緣卻纏著圈金紫光流——是小星的第八道星痕在發光,像根縫補影子的線。
陳巖捏起塊發黑的夢織碎片,指尖的星痕順著光帶游走。影子里的打架畫面突然倒放,變成龍紋與鷹徽手拉手轉圈,原來研究員剪掉了中間的友好片段。“你看,夢織會藏著糖?!彼阉槠鱿蚬鈱樱白尯⒆觽儗χ白又v睡前故事,故事能讓夢織長出甜味?!?/p>
硅基戰隊的晶元·光推著輛晶體織夢機跑來,透明的艙體里,夢織的光帶正在織成布?!皺z測到雙重夢境波!”他指著儀器屏幕上的粉黑線條,“粉色是真夢,黑色是被污染的,現在粉色正在吃掉黑色,像醬抹掉焦痕!”
陳曉峰的特戰隊正在光層周圍搭“護夢網”。用星軌藤的銀絲和夢織的光帶編網,網眼處嵌著溯憶鏡的碎片,他一邊打結一邊笑:“剛才有個研究員想偷偷換夢織,腳剛踩進網,就被鏡碎片照出他昨晚夢到和華夏工程師起修星軌鐘——這網專撈真心夢!”
掠奪派的意識體飄在發黑的夢織旁,暗金色的指尖碰了碰扭曲的光帶。影子突然平靜下來,浮現出他的夢:自己正給蝕星孩童講當年和解的故事,孩子們的金色光帶纏著他的暗金光流,像串發光的手鏈?!霸瓉韷舯扔洃浾\實。”他的聲音帶著感慨,黑團里冒出了金色的花苞,“就像當年的我,以為心里全是恨,其實早盼著能被接納?!?/p>
曉雨突然拍手歡呼。193個文明的孩子正圍著夢織唱歌,他們的夢順著歌聲鉆進光帶:華夏孩子夢見萬星樹的年輪上長出194種文字,硅基孩子夢見晶體城的塔尖纏著光流藤,蝕星孩子夢見自己的金色光帶與所有光帶擰成繩。
“母海說夢織在長新的花紋!”她舉著塊自己織的夢織,上面的龍紋影子正給蝕星影子戴花環,光帶交織處開出了雙色花,“你看,它們自己就會交朋友,不用人教!”
星軌夢織突然開始大范圍變色。
東邊的夢織變成了金綠色,美麗國孩子的星條影子正幫華夏孩子夠星軌鐘的光帶,兩人的影子在光層上疊成顆心;西邊的夢織變成了紫金色,蝕星的金色影子纏著硅基的晶體影子,在光布上繡出“一起玩”的星穹文;最中間的夢織閃著194色的光,無數影子手拉手轉圈,光帶在中央拼出個旋轉的“夢”字。
“曉雨快看!”龍玥突然指向夢織中心——最大的那片光布正在發光,里面浮出補軌者的身影,他正對著夢織說:“夢是星軌的心跳,能聽見最不敢說的渴望,只要敢夢見共生,就遲早能長出那樣的未來?!?/p>
曉雨突然爬上萬星樹的枝丫,把194個文明的睡前故事扔進夢織:華夏的《星軌搖籃曲》落在光帶里,長出會唱歌的音符;美麗國孩子的棒球故事落在影子上,球的軌跡化作光帶,纏著蝕星的金色影子蕩秋千;蝕星長老的古老傳說落在光布上,文字變成會跳的小人,教所有影子跳共生舞。
“母海說‘故事能讓夢織長翅膀’?!彼粗适屡c夢織融合,實驗室的黑夢織突然集體轉向,順著通風管往萬星壇飄,像群追著糖的螞蟻,“他們成功了!實驗室的實習生把恐夢素換成了‘甜夢劑’,還往夢織里撒了自己的童年玩具!”
陳巖的光梭突然指向東邊。八道星痕的光流順著星軌蔓延,在夢境實驗室的上空織成個光穹,穹下的黑夢織突然炸開,化作無數光蝶,蝶翅上都印著194個文明的笑臉,正往各自的星軌方向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