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望之端起桌上的茶杯,指尖在溫熱的杯壁輕輕摩挲著,目光落在秦宋緊繃的側(cè)臉上,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回避的銳利:“懷疑我沒關(guān)系,但你不該把這份懷疑變成對她的束縛,你總說心疼她在國外吃苦,可你有沒有想過,她能一個人撐過那些年,靠的就是這份不依賴別人的勁。”
秦宋猛地抬頭,眼底翻涌著復雜的情緒,有不甘,有委屈,還有一絲被說中的慌亂:“我不是束縛她,我只是怕她再受傷害,沈硯山那么陰險,裴望之,你敢保證你能一直護著她?要是哪天你撤手了,她怎么辦?”
“我不需要撤手,也不需要你替她擔心怎么辦?!?/p>
裴望之放下茶杯,聲音里多了幾分冷意,“她從來不是需要人護著的菟絲花,今天發(fā)布會你也看到了,面對記者的追問、投資人的質(zhì)疑,她哪一次不是自己穩(wěn)住了局面你所謂的保護,不過是你自己放不下的執(zhí)念?!?/p>
秦宋的拳頭重重砸在桌沿上,茶水晃出細碎的漣漪:“執(zhí)念?我對她的心思,從她小時候就有了!當年她出國,我沒能攔住,這些年我每天都在后悔!現(xiàn)在她回來了,我只想離她近一點,有錯嗎?”
“沒錯,但你得近一點,從來沒問過她想不想要。”裴望之身體微微前傾,眼神更沉,“你總在她面前提過去,提你有多后悔,可你沒發(fā)現(xiàn)嗎?每次你說這些,她都會刻意拉開距離,她要的是并肩作戰(zhàn)的伙伴,不是總活在過去的守護者。”
秦宋的肩膀垮了幾分,語氣卻透露著不耐煩,“我只是在為自己的行為道歉?!?/p>
“但是她不想接受,不是嗎?!?/p>
裴望之看著秦宋眼底的不甘,指尖在茶杯沿輕輕敲了敲,聲音沒了之前的銳利,多了幾分平靜:“道歉是你的事,接不接受是她的事,你總把自己的后悔掛在嘴邊,可你有沒有想過,她早就往前走了,是你一直停在原地。”
秦宋猛地攥緊拳頭,指節(jié)泛白:“我停在原地?我這些年為了她,在國內(nèi)守著秦氏的根基,幫她擋了多少明槍暗箭?!?/p>
“可你現(xiàn)在的做法,比逼她還讓她為難?!迸嵬似鸩璞攘艘豢?,“你總在她面前提過去,提你對她的心思,甚至質(zhì)疑她跟我的關(guān)系,這不是保護,是給她添亂,你沒發(fā)現(xiàn)嗎?每次你跟她聊這些,她都在刻意回避,她要的是能一起解決問題的人,不是總糾結(jié)兒女情長的人?!?/p>
秦宋的臉色沉了下來,語氣帶著幾分不服氣:“我糾結(jié)兒女情長?沈硯山現(xiàn)在還沒抓到,網(wǎng)上的謠言還沒徹底澄清,你倒好,天天跟她湊在一起,你就不怕影響她?”
“上次鄰市倉庫的線索,你明明可以提前跟她商量怎么布控,卻非要等到最后才說,結(jié)果讓沈硯山跑了,你就沒反思過自己?”
秦宋的身體僵了一下,眼神閃爍:“我那是怕打草驚蛇”
裴望之放下茶杯,指尖在桌面輕輕劃過,留下一道淺痕。
他抬眼看向秦宋,語氣里沒了之前的平和,多了幾分冷意:“怕打草驚蛇?可你提交線索時,連倉庫周邊的交通監(jiān)控覆蓋范圍都沒標注,甚至沒提前跟鄰市警方對接布控時間,你要是真怕驚到沈硯山,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秦宋猛地攥緊拳頭,指節(jié)泛白,桌角被他按得微微發(fā)響:“我做事有我的章法,不需要你指手畫腳!”他向前傾身,眼神銳利如刀,“倒是你,裴望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幫阿靡查沈硯山的資金流向,幫她找筆跡鑒定專家,看似處處為她著想,可裴氏跟秦氏無親無故,你憑什么這么上心?”
“憑我想幫她。”裴望之靠回椅背,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不像你,嘴上說著保護,做的卻是拖后腿的事,上次發(fā)布會前,你明知道前員工失聯(lián),卻沒第一時間排查他的社會關(guān)系,反而盯著阿靡身邊的人不放,你到底是想抓沈硯山,還是想讓阿靡依賴你?”
“我讓她依賴我有什么錯?”秦宋的聲音陡然拔高,茶盞里的茶水晃出濺在桌布上。
“她一個人扛了這么久,早就該有人幫她!你看看她,為了查沈硯山,兩天只睡了三個小時,連口熱飯都顧不上吃,你要是真關(guān)心她,會眼睜睜看著她這么熬?”
裴望之拿起紙巾,慢條斯理地擦著桌布上的水漬,動作里帶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我不會攔著她做事,因為我知道她要的不是人替她扛,是有人能跟她并肩,你以為把所有事都攬過來,就是對她好?可你沒問過,她愿不愿意被你護在身后。”
“我不需要問!”秦宋拍了下桌子,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火,“我認識她二十年,比你了解她!她看似堅強,其實心里早就累了,只是嘴硬不肯說!當年她出國,在國外被人搶了畫具,在畫室里哭了一整晚,都沒敢跟我提一句,她就是太好強,強到連委屈都不會說!”
裴望之擦水漬的手頓了頓,抬眼時,眼神里多了幾分復雜:“你總提過去,可過去的事早就過去了,現(xiàn)在的她,能在發(fā)布會上從容應對記者的追問,能在沈硯山劫持人質(zhì)時保持冷靜,她已經(jīng)不是當年那個會躲在畫室里哭的小姑娘了?!?/p>
他向前走了一步,語氣里帶著警告,“我勸你離她遠一點,不然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裴望之也跟著起身,兩人身高相近,目光在空中碰撞出無形的火花。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卻沒絲毫暖意:“不客氣?秦宋,你連沈硯山的行蹤都抓不住,連自己身邊的內(nèi)鬼都查不出來,憑什么跟我談不客氣?”
“你!”秦宋伸手就要推裴望之,卻被對方側(cè)身躲開。
裴望之往后退了半步,語氣恢復了平靜:“你連碰都碰不到我,又怎么保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