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刀的夸贊,盧璘聽在耳中,只是淡淡一笑。
這種看似恭維,實則掂量的場面,與前世商業談判桌上的軟性博弈,并無本質區別。
盧璘當然不會被胡一刀迷惑,以同樣的方式還了回去。
寥寥幾句,胡一刀便察覺出,盧璘身上沒有半分少年得志的浮躁,沉穩得不像個年輕人。
這份沉穩,反倒讓胡一刀對信中所寫,隱隱多了一絲期待。
試探過后,胡一刀也不準備再繞圈子。
他身子微微前傾,剛才斯文氣瞬間被一股江湖人的銳利取代,臉上笑意全無,目光灼灼地看著盧璘:
“盧案首的來信,胡某反復看了三遍。”
“脫漕籍、改官商、年入五十萬兩。”
說到這里,胡一刀頓了頓,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江湖人最忌諱兩件事,一是畫餅充饑,二是拿我們當刀使。”
“如果盧案首打的是后一種主意,我漕幫這幾萬張吃飯的嘴,可不會答應。”
說完,若有若無地瞥了一眼雅間門外。
胡一刀的意思很直接,盧璘也聽明白了。
今天要是說不出個子丑寅卯,自己怕是沒那么容易走出這聚豐樓。
可盧璘既然敢來,自然是有十足的底氣。
無視胡一刀隱含威脅的眼神,盧璘輕笑一聲,不答反問:
“二當家可知,朝廷去年光是撥給江南道的漕運修堤銀,便有八十萬兩?”
“可真正落到河工實處的,又有多少?”
“據我所知,不足三十萬兩。”
此言一出,胡一刀心頭狂跳,有些發懵。
這個數字,精確到萬兩的數字!
盧璘怎么會知道?
漕運貪墨,他身在其中,自然清楚。
可就連他也只知道一個大概的范圍,根本做不到像盧璘這般,將賬目說得如此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