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川合上了那卷《太上忘情》。
古籍的軸頭輕輕磕在書案上,發出唯一的聲響。守護長老那透明的驅殼,終于化作最后一縷青煙,徹底消散。藏書樓頂層,恢復了死寂。
洛冰璃靠著冰冷的書架,身體的戰栗還未平息。她看著項川,那個剛剛用無法想象的手段,將一個十三萬年的存在徹底抹除的男人,此刻卻像一個最普通的訪客,在安靜地整理書卷。
這種極致的反差,比任何兇殘的行徑都更讓她感到恐懼。
項川轉過身,走向她。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洛冰璃的心臟上。她想逃,雙腿卻灌了鉛。她想尖叫,喉嚨卻被無形的手扼住。
他在她面前三步外站定。
“歸墟,不是天災。”
項川開口,陳述著他剛剛“閱讀”到的事實。他的語調平淡,沒有任何情緒,就像在討論天氣。
洛冰璃的瞳孔沒有焦距,顯然還沉浸在之前的驚駭中,沒有聽清他的話。
項川沒有重復。他只是等待。他有足夠的耐心,對于一個即將派上用場的“工具”。
過了許久,洛冰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嘶啞而破碎:“你……你到底是誰……”
“歸墟的污染,是崩壞的大道法則。”項川答非所問,繼續他的陳述,“是上古一場失敗實驗留下的‘道傷’。”
“道傷?”洛冰璃的意識被這兩個字刺了一下,本能地重復。這是她從未聽過的概念。
“一個不斷潰爛、流膿的世界傷口。”項川用了一個精準卻殘忍的比喻,“而你,洛冰璃,就是為了治愈這道傷口而誕生的‘藥’。”
洛冰璃的身體猛地一震。她終于理解了他的話。
“我……是藥?”她混亂的思緒中,抓住了這個關鍵詞。關于凈世圣體的種種傳說,關于她生來就背負的宿命,在這一刻,似乎有了一個更加清晰、也更加可怕的答案。
“胡說!你這個魔鬼,你在胡言亂語什么!”她厲聲反駁,這更像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本能,“你殺了守護長老,掠奪了他的記憶,現在又想用這些謊言來蠱惑我?”
“我從不撒謊。”項川的回答斬釘截鐵,“謊言是低效的手段,浪費時間。我只是告訴你事實。”
他的平靜,讓洛冰璃的激烈反抗顯得蒼白無力。
“事實?”洛冰璃發出一聲凄厲的笑,“事實就是你當著我的面,用最殘忍的方式毀滅了一個值得尊敬的前輩!事實就是你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尊敬?”項川似乎對這個詞產生了興趣,他第一次在對話中使用了反問,“他守著一堆無用的故紙堆,看著世界走向腐爛,拒絕任何改變。這種固執,不叫堅守,叫愚蠢。而我,終結了他的愚蠢。”
“你——”洛冰璃被他的歪理堵得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