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薪柴余燼，逆命之秘（第1頁）

幽藍的微光下，面具滑落的聲音清脆而冰冷，如同某種禁錮被打破。

墨沉舟——或者說，摘下了“貪狼”面具的墨沉舟——那張年輕卻冷峻如寒鐵的臉龐暴露在微光中。劍眉下，深邃如寒潭的墨黑瞳孔不再有銀芒的冰冷掩飾，此刻正劇烈翻涌著驚濤駭浪。信念崩塌后的茫然、被鐵律背叛的憤怒、面對未知真相的沉重，以及一絲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被強行撕開偽裝的疲憊，全部赤裸裸地倒映在戰乾坤疲憊的暗金眼眸中。

“現在……告訴我。”

“你……究竟是誰？”

“這《噬劫經》骨文……和初代逆命痕……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強行壓抑的、近乎拷問的急迫。每一個字都像沉重的石頭，砸在寂靜的洞穴里，也砸在戰乾坤混亂不堪的識海之上。

戰乾坤背靠著冰冷的巖壁，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牽扯著全身撕裂般的劇痛和新生符文灼燒后的空虛。墨沉舟的逼問，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瞬間點燃了他體內那點剛剛因焚毒而耗盡、如同余燼般黯淡的暗金熔爐核心！初代逆命者燃燒星海、揮刃向至高的破碎畫面，裹挾著《噬劫經》骨文烙印時撕裂靈魂的痛苦，以及古祭壇坑洞深處那冰冷窺視的恐懼……無數碎片在劇痛和虛弱中轟然炸開！

“呃……”他喉嚨里發出一聲痛苦的嗚咽，布滿血污和黯淡符文的臉龐扭曲著。暗金色的眼眸劇烈波動，屬于“戰乾坤”的意志碎片在初代烙印的沖擊下艱難地掙扎、凝聚。

墨沉舟的墨黑瞳孔死死盯著他，沒有催促，也沒有絲毫放松。那目光如同實質的探針，穿透皮肉，刺入靈魂。他在等一個答案，一個可能徹底顛覆他過往一切的答案。

就在戰乾坤的意識在痛苦風暴中即將再次沉淪的剎那——

嗡！

他左手掌心，那道星辰斷痕的血契印記，再次傳來微弱的灼熱！不再是之前守護意念的傳遞，這一次，傳來的是一種……極其微弱、卻帶著強烈不甘與質問的共鳴！仿佛趙逆仙昏迷中的靈魂，也在無聲地索求著真相！這血契的共鳴，如同一根堅韌的絲線，猛地拽住了戰乾坤即將飄散的意識！

“嗬……”戰乾坤猛地吸了一口氣，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他渙散的暗金瞳孔艱難地聚焦，越過墨沉舟冷峻的臉龐，落在他身后昏迷的趙逆仙身上。少女蒼白臉龐上緊蹙的眉頭，左臂那雖褪去紫黑、卻依舊猙獰可怖的傷口，像一柄冰冷的錐子，狠狠刺穿了他識海中的混沌風暴。

守護她……需要力量……需要真相……

一個破碎、沙啞，如同砂紙摩擦巖石的聲音，艱難地從戰乾坤喉嚨里擠出，打破了洞穴死寂的沉默：

“我……是薪柴……”

“薪柴？！”墨沉舟的劍眉猛地一挑，墨黑的瞳孔驟然收縮！這個答案，完全出乎他的預料！不是邪魔，不是異端，而是……薪柴？！

戰乾坤似乎被自己吐出的這個詞打開了記憶的閘門。他布滿黯淡符文的左手無意識地攥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帶來一絲尖銳的痛感，反而讓他混亂的思緒獲得了一絲短暫的清明。他斷斷續續，如同夢囈般開始敘述，每一個字都帶著靈魂被撕裂的痛苦烙印：

“古祭壇……最深處……坑洞……冰冷……它在看……一直……在看……”

“《噬劫經》……不是經文……是……烙印……是……余燼……”他的聲音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和厭惡，“它……強行……塞進來的……余燼……燃燒過的……灰……”

“余燼？”墨沉舟的呼吸微微一滯。星樞對《噬劫經》的記載語焉不詳，只將其列為必須抹殺的禁忌邪物，源頭指向墮神淵深處的污穢。但“余燼”這個描述……

戰乾坤的身體猛地痙攣了一下，仿佛回憶起了那非人的痛苦：“痛……靈魂……被撕開……烙印……灰燼……在燒……它在笑……看著……灰燼……在燒……”

他猛地抬起頭，暗金色的眼眸深處，那浩瀚、破碎、燃燒星海的畫面再次涌現！這一次，更加清晰！

“我‘看’到了……他……”戰乾坤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震撼與……共鳴！“星辰……碎了……血……火……他在燒……燒自己……燒一切……斬……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