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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棄
她來勤政殿時身上披著的那件氅衣在進門時便已交給翠微,讓她拿出去,此時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襦裙,廣袖外衫因顧湛方才的動作,微微從她肩頭滑落,其實里面還有一件遮得嚴嚴實實的交領(lǐng),沈宓卻下意識地想去將外衫攏起。
她從沒這么近距離地接觸過男子,哪怕身后之人是顧湛,是她的夫君。
顧湛微熱的呼吸輕輕落在她露出的一截雪白脖頸上,激得她渾身都起了一層戰(zhàn)栗。
她尚且未經(jīng)人事,對于接下來可能發(fā)生的事有迷惘、有緊張、有害怕,卻唯獨沒有期待。
懷中溫香軟玉,顧湛說坐懷不亂是假的。從前也有人為了奉承討好他,給他送過無數(shù)女子,那些女子中,不乏環(huán)肥燕瘦,對于閨閣床笫之事也頗為嫻熟,卻從未勾起他的半分興致,未及她們近身,他便已拂袖離去。
不知是否被下了降頭,他對這沈良娣竟無排斥之心,她的演技實在太過拙劣,進門的那一瞬,他便瞧出她的目的,偏偏是這樣至純至性之人,讓他默許了她的靠近。
沈宓從一進來,便不敢與他對視一眼,近身時低著頭,如今被他已然摟到懷中,仍是垂眉斂目,長而卷翹的睫毛輕輕顫抖著,明明整個人都像一灘水一樣將要化在他懷中了,卻還是那樣別扭。
他也難得生出幾分耐心,將沈宓如瀑般散落在肩頭的肩頭拂到一邊,延頸秀項,柔情綽態(tài)。
只是他的指尖才一觸到她的脖頸,沈宓卻忽地躲開了。
那突如其來地觸碰,帶著薄繭的指尖僅僅在她身上一碰,沈宓便如全身都燒起火來。
沈宓想起之前未曾出嫁時,那吳教習逼著她看的那些話本上的內(nèi)容,那些以極其奇怪的姿勢糾纏在一起的線條,其中也有畫中兩人背后是置物的博古架,本該堆在桌面上書卷毫無章法地散在地上,光潔寬闊的桌案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對璧人。
此情此景,又何其相似。
她方才進來時留意過,顧湛勤政殿的這處桌案,即使她躺在上面也綽綽有余,而顧湛似乎對她并無多少憐惜之意。
意識恍惚一瞬,她看見一旁架子上壘起來的匣子,又想起大婚前一日,吳教習將她引到一個沒有第三人的房間里,在她面前打開幾個大小不一的匣子。
匣子中卻并非尋常金銀釵環(huán),反倒是鈴鐺、蒙眼用的綢帶、還有幾個大小不一、其上花紋凹凸不平的東西,看起來像是玉制的,她不認識那東西,吳教習只講兩句,她的臉便燒紅起來。
她當時不肯聽,各種躲避,吳教習卻并不留情,說:“只是這些便怕了?我常年行走宮闈以及汴京宮闈,只能告訴你,那些看似衣冠楚楚的貴人,私底下玩得花樣更多。”
她忽然有些后悔了,她后悔今夜來找顧湛了。
不說旁的,單單是吳教習提到的那些,她覺得她今日都沒有命出勤政殿,何況別的?
沈宓輕輕咬唇,雙手覆上環(huán)著她腰肢的那只手,試圖推開:“殿下恕罪,妾忽感身體不適,恐今夜不能侍君……”
顧湛沒回她。就在她松一口氣時,那只本該順著她的動作從她身上挪開的手卻并未松開,反倒是驀地收緊。
她不由得回身看向顧湛,“殿下?”
猝不及防之下,兩人衣衫相貼,沈宓越發(fā)不敢看顧湛。
顧湛卻仍舊是人前那般沉穩(wěn)有度的模樣,他問:“不是良娣主動來勤政殿尋孤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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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棄
而后她被顧湛按著腰,徹底坐進他懷中。
顧湛在她耳側(cè)低語:“你在害怕?”
沈宓當然是害怕的,但她又想起大婚之夜的事情,她摸不清顧湛的心思,只怕說錯話,然而越是這種時候,越是著急,她的神識就越發(fā)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