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壓迫
顧湛眉目間盡是連夜審人查案后積攢的疲憊,他靠在車中軟枕上,指尖扶額。
他不需要多說,手底下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去問過那輛東宮的馬車后,回來稟報:“回殿下,是沈良娣說今日臘八,來開寶寺祈福?!?/p>
“嗯?!鳖櫿康瓚宦?。
車外人試探問他:“殿下可要進去?”
“不必,回東宮。”他無心在沈宓身上浪費時間。
車夫緩緩驅動車子,沿著街道朝前走。
但越遠離開寶寺,沈宓身上那陣淡淡的暗香卻越縈繞于他鼻底,昨夜那抹婀娜身影隱隱鉆進他腦海中,像是要破開那些難以梳理起來的案件線索。
這沈宓怎么也是大將之女,只是面對他,似乎只有笨拙的討好與畏懼,若是有幾分性情,倒是有趣。
他突然有點去開寶寺的興致,于是和車夫吩咐:“掉頭,去開寶寺,不要驚動住持。”
沈宓有意拉開同陳均之間的距離,莫說她如今已經嫁與顧湛為良娣,即使所嫁之人并非顧湛,她如今也梳著婦人發飾,本就不該與陳均這種外男有太多交集。
“稚娘,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他這一聲聲的“稚娘”,讓沈宓想起從前他們青梅竹馬一同長大的十幾年。小字于女子而言,本就只有家中長輩以及日后夫婿才可以喚,那時自己默許他喚自己的小字,是當真將他看作未來可以攜手一生之人。父親也曾說,陳均聰明好學,文章也做的不錯,兩家交情又好,確實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是金玉良緣??善沁@樣的“良緣”,在她最艱難的時候拋下她。
她不由得慶幸自己來開寶寺時戴了幕離,尚且在此時還能體面一些:“陳均,我同你沒什么好說的,你既然已經同李相的女兒有婚約,我也找到了后半生的托付,我們還是不要來往了,昔日的荒唐玩笑話,也早該斷了?!?/p>
“稚娘,我那日根本不知你來了,和李相的女兒定親,也非我本意……”
翠微冷聲呵斥:“陳均,我們良娣已經很給你留面子了,你莫要得寸進尺!你不行禮就已經是在冒犯我們良娣了,良娣是太子殿下的人,你這樣同冒犯殿下,忤逆君上有何分別?你再這般無禮,我便要將東宮仆從都喊進來了!”
沈宓扯扯翠微的袖子,示意她適可而止。她如今畢竟仰人鼻息過活,時下風氣對女子規矩束縛偏多,若是今日之事真被顧湛得知,那先遭殃的怕是自己。
“罷了,翠微,我們回去吧,我想再聽寺中高僧講講經?!彼幌牒完惥羞^多往來。
陳均卻快步上前,直接越過翠微,攥住沈宓的小臂。
沈宓用力去掙脫,卻根本抵不過一個正常男子的力氣,“你到底要如何?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同你有關系了,你不清楚么?我嫁太子殿下,是圣旨賜婚。”
陳均低頭盯著她,“稚娘,我知曉你還在怪我,那日也確實是我混蛋,”他說著抬起另一只手扇自己一巴掌,語氣中有偏執、有乞求,“年后調任,不出意外,我應當會從翰林院調入東宮,到那時,我們便又可日日相見了。”
翠微聞之大駭,她用力去拖拽陳均,“你當真是不要半分臉面,竟然想讓我們良娣同你私通!”
陳均不理她,仍是看著沈宓,“不是私通,稚娘,不是私通,等到了那天,我想辦法幫你逃出去,你不會喜歡規矩那么多的深宮的對吧?我們隱姓埋名,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沒人找得到我們的地方,就像從前約定的那樣,好不好?”
沈宓指尖顫抖,她想不通陳均為何會說出這般瘋話來。
“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我們良娣在東宮錦衣玉食,人人尊敬,憑什么去和你過沒名沒分的苦日子!”
陳均終于肯看翠微一眼,“人人尊敬?你自己問她,太子殿下對她,當真有情意么?”
8壓迫
翠微不管這么多,趁陳均不注意,朝著他手上一咬,陳均吃痛,下意識地松開沈宓。
翠微忙扶過她,“姑娘,我們快走,莫要再和這人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