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陽真人的那聲咆哮,裹挾著焚滅一切的暴怒與滔天殺意。
焚陽殿深處,那間隔絕的密室,已然成了災難的核心。
失控的純白地火毒龍狂舞,舔舐著暗紅的地火炎晶墻壁,發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聲,留下焦黑的印記。
空氣被高溫拉扯得稀薄、扭曲。
煉器臺上,那柄暗金劍胚徹底狂暴,赤紅的毀滅戾氣如同活物般在其內部瘋狂沖撞、膨脹,劍身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細密的裂痕蛛網般蔓延開來。
它已不再是劍胚,而是一顆隨時會爆開的焚世兇星。
寶氣真人早已不復從容,他圓潤的臉上再無半分和氣,只剩下驚怒交加的凝重與一絲不易察覺的肉痛。
他手中的紫金羅盤瘋狂尖嘯,指針亂跳,盤面符文紅光刺目。他雙手如穿花蝴蝶,急速掐訣,一層又一層玄青色的、布滿精密符文的光幕瞬間疊加在他身前,艱難地抵擋著狂暴火流與毀滅劍氣的沖擊。
光幕劇烈波動,發出沉悶的撞擊聲,每一次都讓寶氣真人微胖的身軀向后微微一挫,他那件光華內蘊的玄青袍袖,已被幾道刁鉆的火舌燎出焦痕,縷縷青煙升起。
“道兄。劍胚戾氣徹底失控。地火毒脈反噬。此地不可留。”寶氣真人的聲音穿透火嘯,帶著前所未有的急迫,“此器……已廢。速速壓制火脈,否則峰毀人亡。”
赤陽真人卻像一尊被釘死在原地的赤金魔神,他須發戟張,赤金道袍在狂暴的威壓與熱浪中獵獵狂舞。
他死死盯著手中那方寒玉匣——匣體通紅,里面哪還有半分補天草的影子?只有一小撮焦黑的灰燼,在匣底隨著熱浪微微顫動,散發出令人心碎的草木焦糊味。
那磅礴的造化生機,那關乎道途的希望……沒了。
“噗——。”
又一口滾燙的心頭精血噴出,尚未落地,便在恐怖高溫下“嗤”地化作猩紅血霧彌漫開來。
赤陽真人的目光,緩緩地、如同被無形巨錘拖拽著,艱難地抬起,越過肆虐的火蛇與狂暴的劍胚戾氣,死死釘在了密室一角。
隔絕禁制光幕被那微弱神念撞出的細微裂痕,此刻在狂暴能量的沖擊下已然擴大。光幕后,那個蜷縮在角落里的素白身影,如同暴風雨中一片瑟瑟發抖的落葉,徹底暴露在他燃燒著暴怒與毀滅之火的赤金瞳孔之下。
兜帽被無形的威壓掀開,露出了陽梅芷那張臉。
額頭的紫斑已然淡去,鼻梁潰爛處生出粉嫩的新肉,暗紅的瘡疤褪成了深褐色……這本是好轉的跡象,是希望的曙光。
然而此刻,在赤陽真人眼中,這些新生的痕跡,如同最惡毒的詛咒、最刺目的嘲諷。這張臉,清清楚楚地映照著他功敗垂成的恥辱,這張臉,就是導致這一切災難的源頭。
“陽-梅-芷。”三個字,從赤陽真人的齒縫里迸出,每一個字都像是燒紅的烙鐵滾燙地砸在陽梅芷的心上。
陽梅芷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頭都被這聲怒吼碾碎了。
赤陽真人那如同實質的威壓,如同無形的巨山狠狠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