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浪山脈深處的褶皺里,令人聞風喪膽的血丹宗盤踞在此。
其山門并非尋常殿宇樓閣,而是依著陡峭如削的絕壁開鑿出的龐大建筑群落,如同山體本身生長出的、覆蓋著暗紅苔蘚的毒瘤。
血丹宗核心為“一峰十二嶺”。那最高聳入云、毒瘴最為濃郁、隱有各色妖異火光透出的主峰,便是金丹老祖丹魁子的道場——毒焰峰。
丹魁子長居毒焰峰溶血谷的羅剎殿,這里常年被濃得化不開的暗紅血云籠罩,時而傳出低沉如悶雷的丹爐轟鳴,威壓如獄,俯瞰全宗。
拱衛主峰的,是十二道形態各異、煞氣沖天的險峻山嶺,正是十二位筑基丹師的領地。每座嶺上,依山壁開鑿著密密麻麻、如同蜂巢墓穴般的石窟洞府(如試丹峰)。
嶺間深澗縱橫,最深廣者名為“化骨澗”,翻滾著灰綠色的致命毒霧,吞噬著無數試藥失敗的弟子尸骸與污穢,散發出濃烈不散的臟器腐敗與腥甜藥氣混合的惡臭。
從遠處望去,血丹宗不見仙家氣象,唯有沖天煞氣。
暗紅的山體、扭曲的建筑、翻騰的毒瘴、以及十二嶺間不時逸散出的或慘白、或碧綠、或漆黑的詭異丹火煙霞,共同構成一幅陰森恐怖的畫卷。
此刻,血丹宗東南方向,云海如被無形巨犁狠狠剖開。
焚天舟顯出三十丈暗紅船身。
赤陽真人立在猙獰的龍首之上。罡風撕扯著他赤金的道袍,獵獵作響,宛如招魂的幡旗,舟身兩側,十余名赤陽峰弟子默然肅立,玄黑勁裝邊緣鑲著赤金火紋。
焚天舟驟然減速,龐大的船體懸停在血丹宗山門外。
赤陽真人袍袖微微一拂。
“嗡。”
一股沛然莫御的赤金靈壓,如同無形的億萬鈞巨山,轟然砸落,血丹宗平常用來預警的禁制一個呼吸的功夫就消失無蹤。
羅剎殿,一個身影正猛地抬頭,驚駭欲絕地望向遠處天空那遮蔽日月的恐怖巨舟。
正是丹魁子。
“赤……赤陽……?!钡た拥穆曇舾蓾粏?,如同砂紙摩擦朽木,每一個字都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他高大的身體晃了晃,幾乎站立不穩。
赤陽真人冰冷的目光,如同兩道實質的赤金利劍,穿透空間的距離,狠狠刺在丹魁子臉上。
那目光里沒有憤怒的火焰,只有森寒,以及一種看死物般的漠然。
“補天草?!背嚓栒嫒碎_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壓過罡風的呼嘯,如同冰冷的鐵塊砸在凍土上,每一個音節都帶著金鐵摩擦的質感,“再給老夫一株,可不追究誘騙我后輩孫女陽梅芷之事?!?/p>
沒有質問,沒有寒暄。只有赤裸裸的索取,如同主人向奴仆下達不容置疑的命令。
丹魁子高大健壯的身體劇烈一顫,眼窩里爆發出絕望與瘋狂交織的火焰?!俺嚓柪腺\。”他嘶聲尖叫,聲音因極致的恐懼和怨毒而扭曲變形,“你……你休想。補天草……我血丹宗……哪里還有第三株。你……你毀我山門禁制,欺人太甚?!?/p>
“欺人太甚?誘騙我后輩孫女陽梅芷,壞我大事,”赤陽真人嘴角極其緩慢地向上扯動,形成一個毫無溫度的、近乎殘忍的弧度。
他腳下的赤金龍頭,口中積蓄的熔巖光芒驟然熾盛,將下方丹魁子那張因恐懼而扭曲的臉映照得一片慘白。“老夫今日來,不是聽你訴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