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龍象身體一顫,如同受驚的鵪鶉,畏畏縮縮地停下腳步,頭垂得更低,幾乎埋進胸口:“兩…兩位師兄…有何吩咐?”聲音干澀嘶啞,帶著惶恐。
執法弟子,如同現在的紀委,權勢極大,就算是天蠶宗天才弟子秦厲,也不好輕易招惹。
另一名眼神陰鷙的執法弟子走上前一步,目光如冰冷的鉤子,在他身上反復刮擦:“胡龍象?靈草苑內門弟子?”
“是。”胡龍象囁嚅著,下意識地攏了攏衣襟,似乎想遮掩脖頸和手背那些愈發顯眼的暗紅疹子。
“這幾日,去了哪里?”陰鷙弟子逼問,語氣不容置疑。
胡龍象肩膀縮得更緊,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又努力擠出點“坦然”:“回…回稟師兄,弟子前些日子在穢淵洞處理蟲尸,蟲毒入體,實在熬不住,就告假,順便去了山下坊市,想買點丹藥”他頓了頓,聲音更低,“沒…沒敢走太遠,就在蠶繭坊,花光了積攢許久的靈石?!?/p>
“告假?執事堂可有記錄?”高瘦弟子冷聲打斷。
胡龍象的頭搖得像撥浪鼓:“沒…沒敢去執事堂報備,私自出去的”他語速加快,帶著慌張,“弟子知錯!不該私自離峰!請師兄責罰!”。
“哼!”陰鷙弟子冷哼一聲,一股煉氣九層巔峰的靈壓陡然罩下,如巨石般壓在胡龍象肩頭,“私自離峰,觸犯門規!儲物袋打開!查!”
胡龍象解下腰間那個灰撲撲、毫不起眼的弟子制式儲物袋,雙手奉上。
陰鷙弟子一把抓過,靈力粗暴地侵入。袋內空間狹小,景象一覽無余:幾套宗門墨綠色衣服;一小堆下品靈石,估摸不過二三百塊;幾個辟谷丹瓷瓶;幾株品相低劣、靈氣稀薄的凝露花和洗脈草根須胡亂堆著;一堆靈草(清脈丹煉制所需藥材)。
陰鷙弟子眉頭緊鎖,將儲物袋丟回胡龍象懷里,但是靈石少了幾十塊。
他與高瘦弟子交換了一個眼神,那眼神里只有冰冷的審視和一絲不屑——這樣一個煉氣期修士,身不可能和筑基修士王騰的死扯上關系。
“回你的洞府!不得私自離峰,這次就算了”陰鷙弟子厲聲呵斥,沒有追究胡龍象偷偷出山門之事。
據說天蠶宗外圍防御陣法薄弱的區域的破解方法在練氣期弟子之間廣泛流傳,是天蠶宗高層故意為之,甚至很多筑基中期也通過此漏洞偷偷摸摸進出山門。但是沒有聽說筑基后期修士采用此方式進出山門。
“是…是!謝師兄?!焙埾笮闹杏泄恚闹胁聹y在調查王騰的死因,畢竟上次王通死了都調查這么久,王騰作為一個筑基修士,肯定查的更久更細。
所以胡龍象見執法堂對他的靈石揩油,沒有多說什么,一把抓起儲物袋,緊緊抱在懷里,佝僂著背,腳步虛浮踉蹌,逃離了這條小徑,身影很快消失在通往洞府區域的岔路陰影里。
洞府石門在身后沉重地落下,隔絕了外界最后一絲光線與窺探。胡龍象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洞內熟悉的、混雜著泥土、草藥和微弱蟲豸腥氣的味道涌入鼻腔,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松弛。
他走到石室中央的石床前,盤膝坐下。意念沉入心口,石蛹蟲巢核心處,蟻后傳來親近感。數萬新生噬毒玄蟻如同黑色的地毯。
胡龍象眼中無波,唯有冰封的死寂。他取出儲物袋中的藥材,濃郁駁雜的氣息瞬間彌漫石室。
青玉藤根段翠綠晶瑩,清涼堅韌;三陽葉赤紅如火,陽氣灼灼;寒潭水精深藍剔透,寒氣森然。緊隨其后,腐心草、百節蟲干、七情花粉、穢淵毒泥……十五味藥材堆積如山,劇毒與靈性交織,腥甜刺鼻,正是“清脈丹”丹方所列!
煉丹?不。胡龍象要的是墨玉毒種最原始、最霸道的吞噬。
他盤膝閉目,手掐法訣,分出一堆藥材,心口處,一點深邃冰冷的墨玉幽光驟然亮起,如同沉眠萬載的兇獸睜開了獨眼。
血煞功全力運起,一股源自洪荒的兇戾吞噬意志轟然爆發,無形巨口籠罩藥材小山。
嗤嗤嗤——!
令人牙酸的腐蝕聲密集如雨。墨玉毒種之力貪婪撕扯。青玉藤根堅韌纖維軟化分解,清涼靈性被剝離;三陽葉瞬間焦黑枯萎,精純陽氣被抽空;寒潭水精冰霜蒸發,森寒之氣遭鯨吞……劇毒材料更是如雪入熔爐,腥甜汁液、扭曲蟲干、妖艷花粉、污穢毒泥……狂暴毒性找到了歸宿,瘋狂涌向墨玉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