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龍象取出一套深青色的勁裝換上,材質堅韌,帶著天浪大陸特有的織造紋理,在這星墜海邊緣的混亂之地顯得格格不入,卻又奇異地融入了灰藻集魚龍混雜的底色。
該出去看看這片囚籠般的海了。
撤去洞口歸林陣圖的幻象光幕,混雜著咸腥、腐爛海藻、劣質酒氣、汗臭以及各種駁雜靈材與海獸體味的復雜氣息,如同渾濁的海浪撲面灌入洞府。胡龍象面不改色,一步踏入灰藻集喧囂的立體巢穴。
棧道在腳下發出吱嘎呻吟,濕滑的礁石表面覆蓋著滑膩苔蘚。下方底層交易區人聲鼎沸,如同一個巨大的、散發著腥臭的蜂巢。
穿著破爛魚皮、露出黝黑精瘦胳膊的攤販聲嘶力竭地吆喝著曬干的墨綠色“鐵骨藻”、色彩妖異斑斕卻蘊含劇毒的“鬼面貝”、銹跡斑斑沾著暗紅污漬的刀劍碎片、還有各種扭曲猙獰、散發著星力波動的海獸骨骼與牙齒。
幾個袒露胸膛、刺青盤踞如活物的海盜圍著一塊巨大的、布滿螺旋紋路的暗紫色貝殼爭論不休,唾沫橫飛。
胡龍象沿著陡峭棧道向上,避開幾個眼神渾濁、靠在巖壁陰影里打盹的混血者。喧鬧聲在攀升百丈后略微低沉。這里洞府密集,簡陋的木門或骨板門后偶爾透出警惕審視的目光。他目標明確地走向灰藻集的核心樞紐——由巨大礁石開鑿而成的“集管處”。
胡龍象不動聲色地遞過幾塊下品靈石,看似隨意地低聲問道:“想打聽些星墜海的風物險情,何處消息靈通些?”
集管漢子剔牙的動作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了然。他嘿嘿一笑,壓低聲音:“老弟是明白人。這鬼地方,坑蒙拐騙的多,真消息貴。看老弟爽快,給你指條路。”他用油膩的手指蘸了點酒水,在桌面上畫了個扭曲的符號,“去‘老黿洞’,找那三個‘包打聽’,報我‘老鯊’的名號,他們不敢亂開價。不過…嘴巴得嚴實點,甭管聽到啥。”
胡龍象微微頷首,記下符號,又額外彈出一塊靈石:“有勞。”
老鯊熟練地收起靈石,笑容更真切了幾分:“好說,好說。往東邊棧道下三層,貼著海蝕崖壁那個最不起眼的小洞窟就是。”
胡龍象依言離開集管處。他沒有立刻前往老黿洞,而是先在嘈雜混亂的棧道間看似隨意地穿行,繞過一個販賣獸骨的攤位,又駐足在一個老者旁問了句無關緊要的話,眼角余光始終留意著身后動靜。確認無人刻意尾隨,才身形一轉,迅速沒入通往東側下層的狹窄棧道陰影中。
棧道濕滑,光線昏暗,他腳步輕捷,如同融入陰影的獵豹,幾個轉折后,找到了那個入口狹窄、僅容一人彎腰進入的潮濕洞窟。洞口沒有任何標識,濃重的魚腥和劣質煙草混合的怪味撲面而來。他神識微微探入掃過,確認無埋伏,這才閃身而入。
洞內空間不大,光線昏暗,點著一盞腥臭的魚油燈。三個形容猥瑣、修為僅在練氣三四層徘徊的修士擠在一張破木桌旁。一人瘦得像竹竿,眼珠滴溜亂轉;一人矮胖如球,第三人臉上有塊青斑,手指焦黃。三人身上都帶著底層修士特有的油滑和長期混跡陰暗角落的警惕。
看到胡龍象進來,尤其是感應到他身上筑基修士的淡淡威壓,三人立刻停止了動作,臉上堆起諂媚的笑容。瘦竹竿搓著手:“這位前輩,可是老鯊介紹來的?要打聽消息?”
胡龍象沒有廢話,直接彈出幾塊下品靈石落在油膩的桌面上:“剛剛閉關出來,我要知道最近這片海域發生的事。”
靈石的光芒讓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矮胖子飛快地把靈石攏到自己面前,青斑臉開口:“要說最近這片海域發生的大事,就是星海盟的涂七三人失蹤之事,還有就是海蛇盟和星海盟之間的事情,最近鬧得挺兇!”
瘦竹竿搶著補充:“是啊是啊,星海盟的涂七三人一個多月前就沒了影!他們仨是出了名的黑心爛肺,專干些殺人越貨的勾當。至于海蛇盟那幫人,嘿,最近可沒少給星海盟添堵!”
矮胖子含糊不清地嘟囔:“盟里都派人來問過了!聽說他們小隊的玉牌,一個多月前在‘海狼礁’附近被靈力激活過!嘿,那鬼地方,除了硬得硌腳的石頭和藏在縫里的鐵線蛇,有個屁!激活玉牌?報備還是求援?不過前輩您問起海蛇盟。。。這幫人最近膽子肥得很吶!”
青斑臉嗤笑一聲,煙嗓沙啞:“求個鳥援!就他們仨那德性,陰溝里翻船被反殺了還差不多!玉牌被人家撿了,好奇注入靈力試試…這不就露餡了?海蛇盟?哼,星海盟管著這片海,收供奉、定規矩,他們非不服管,
到處打劫掛著星海盟旗的商船和巡邏隊,
可不就被星海盟的大人物們定性成‘海盜’了嘛!
說穿了,不就是想另立山頭,分一杯羹?”
瘦竹竿壓低聲音,帶著一絲幸災樂禍:“露餡是早晚的事!盟里規矩嚴著呢,各小隊玉牌必須定時向‘星樞塔’注入靈力報備方位。涂七他們逾期多日毫無動靜,本就該查!現在玉牌又被激活暴露位置,總部那邊肯定發了追查令!‘巡星衛’那群鼻子比海狗還靈的,遲早摸過來!”他幸災樂禍地搓著手,“死了活該,省得礙眼。不過海蛇盟這事鬧得更大,前些日子聽說在‘鬼哭峽’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