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苑靜室,燭火搖曳,光影在胡龍象緊鎖的眉峰間跳躍。他盤膝而坐,周身淡金色的骨紋明滅不定,如同風中殘燭,每一次閃爍都帶著一絲艱澀。他正運轉《天蠶九變》噬金天蠶版第三變法訣,試圖精進筑基中期修為。然而,一股冰冷刺骨的阻力,毫無征兆地自經脈深處爆發。
“嗤——”
細微卻尖銳的刺痛感,如同無數冰針同時扎入經絡深處。那些本該被墨玉毒種悄然吞噬、化為己用的星辰之力,此刻竟化作桀驁不馴的冰晶利刃,隨著他靈力運轉的軌跡,瘋狂地刺向堅韌的經脈壁膜。丹田氣海之中,那枚溫潤如墨玉的毒種,正發出前所未有的劇烈震顫,表面墨光急速流轉,拼命想要吞噬這些失控的星力,卻顯得力不從心。
“不好!”胡龍象心中警兆大生,不敢有絲毫遲疑,強行中斷了運轉到緊要關頭的法訣。他猛地睜開雙眼,瞳孔中原本精純的金光一閃而逝,隨即被一抹濃得化不開的凝重取代。他緩緩抬起右手,指尖按向丹田位置,一股微弱卻異常冰冷的星力,竟順著指尖絲絲縷縷地溢出,在靜室微涼的空氣中,瞬間凝成幾粒細小的冰晶,簌簌墜落,在青石板上留下幾點水痕。
“墨玉毒種吸收的星力……竟已飽和?”胡龍象看著指尖殘留的、幾乎要凍僵骨髓的冰寒氣息,眉頭擰成了疙瘩。這海星島無處不在的星辰之力成了他修煉最致命的毒藥。它如同跗骨之蛆,非但無法被《天蠶九變》煉化,連賴以吞噬異種能量的墨玉毒種,也已達到極限,再難徹底收容。每一次嘗試沖擊瓶頸,都如同在布滿冰針的荊棘叢中穿行,稍有不慎,便是經脈寸斷、毒種崩碎的慘烈下場。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窗外月華如水,清冷地灑在庭院的假山草木上,卻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意。海星島的星光,這片海域修士引以為傲的修煉環境,此刻在他眼中,卻成了籠罩前路的沉重陰霾。若不能尋得破解此困的法子,別說突破筑基中期,恐怕連維持眼下的境界,都已是奢望。
“必須尋個法子!”胡龍象眼中寒光一閃。
主意既定,胡龍象不再猶豫。他換上一件不起眼的青布長衫,戴上一頂遮掩大半面容的寬檐斗笠,玄金覆面改變臉部,身影如夜梟般悄無聲息地滑出青木苑,融入海星島東爪臂的喧囂夜色之中。
東爪臂是海星島最繁華的坊市之一,星輝坊更是其中翹楚。此坊以販賣各類與星辰之力相關的材料、功法、法器聞名,吸引著無數修士。胡龍象步入其中,只見坊內燈火通明,人聲鼎沸。高大的貨架林立,上面陳列著閃爍星光的礦石、蘊含月華的靈草、刻著星圖的獸皮卷軸,以及琳瑯滿目的法器。空氣中彌漫著星辰礦石特有的清冷氣息與各種靈材混合的奇異味道。
胡龍象目光沉靜,如同古井深潭,掃過喧囂的人群,徑直走向標注著“功法典籍”的區域。這里聚集的修士最多,或低聲交談,或獨自翻閱,神態各異。他駐足在一排排書架前,指尖輕輕拂過那些用不同材質制成的玉簡、獸皮、竹簡。功法種類繁多,從基礎的引氣訣到高深的秘典都有,但大多標注著“最高可至筑基前期”的字樣。
“這位道友,可是尋筑基功法?”一個身著錦袍、面帶精明笑容的掌柜適時湊了過來,目光在胡龍象樸素的衣著上掃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視,“本坊功法齊全,雖無絕世神通,但筑基前期功法,倒是有不少精品,如《小周天星辰引》、《星羅煉體訣》、《月華凝神法》……”
胡龍象并未理會掌柜的推銷,目光銳利如鷹隼,迅速鎖定書架角落幾卷略顯陳舊的玉簡。他拿起一卷,神識探入,正是《小周天星辰引》。此功法核心在于引導微弱星力淬煉經脈,緩慢而扎實,對星力的描述極為細致,如何感應、如何引導、如何初步煉化,皆有涉及。他又拿起《星羅煉體訣》,此訣側重于以星力強化肉身,描述了星力對筋骨血肉的侵蝕與改造過程,其中關于“星力淤積”與“星力爆裂”的警示,讓胡龍象心頭微動。
“這些……都要了。”胡龍象指著書架上幾乎所有與星辰之力相關的筑基前期功法,聲音低沉而平靜。
掌柜眼中精光一閃,笑容愈發熱情:“道友好眼光!這些功法雖非頂級,卻各有側重,相互印證,對理解星辰之道大有裨益。不過數量不少,價格……”
“多少?”
“至少要50塊中品靈石。”掌柜笑道,臉上透出精明。這些玉簡擺在這里已經多年無人問津,今天有人來問,連忙報了一個不是很高的價格。
“無妨。”胡龍象從儲物袋中取出五十塊中品靈石,輕輕放在柜臺上。靈石溫潤的光芒讓掌柜的精明笑容瞬間變得無比真誠,動作麻利地將所有玉簡打包好,恭敬地遞了過去。
胡龍象收起玉簡,并未立刻離開,而是在坊內又轉了一圈,采購了幾種功法中提到的輔助材料:幾塊散發著微弱星光的辰礦石碎塊,幾顆蘊含月華之力的低階海獸內丹。做完這一切,他才悄然離開星輝坊,身影再次融入夜色。
離開喧囂的坊市,胡龍象并未返回青木苑,而是七拐八繞,來到一處靠近海岸的偏僻礁石灘。海風帶著咸腥的氣息撲面而來,濤聲陣陣。他站在一塊巨大的黑礁上,取出傳訊符,注入一絲靈力。符箓化作一道微光,射向遠處幽暗的海面。
片刻之后,墨蛇出現,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阿鐵?你不在北爪臂坐鎮,來此何事?”
胡龍象躬身行禮,將星力困擾之事簡述一遍,
墨蛇瞥了他一眼,從懷中取出一枚玉簡拋給他:“此乃《星海煉氣注》,乃老夫早年所得,其中記載了星辰之力的特性及一些星辰異獸的習性。或可助你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