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州衙。
坐落于杭州城中心偏西北之處,因杭州乃兩浙路首府,城中官衙林立,相較之下,杭州州衙反倒只能偏居一隅了。
在州衙后方的一間寬敞公房內(nèi),現(xiàn)任杭州知州宗琛,此時正聆聽州衙推官的通稟。
見宗琛四十好幾的年紀(jì),身著緋色官服,面白臉闊,下巴留著一簇胡須,看起來頗有威嚴(yán)。
“宗公,今有監(jiān)察御史歐陽旭的侍從,押來一人,稱其欲誘拐杭州樂營歌伎宋引章。”
“此女是杭州琵琶技藝有來往,且有人證可證明,此人的確有引誘宋引章離開的嫌疑。”
聽了這話,宗琛當(dāng)即決斷:
“既然如此,那便直接按律嚴(yán)判!”
既然周舍只是一介商戶,自然無需過多顧慮,更何況此事還是由歐陽旭這個監(jiān)察御史直接抓獲的。
范推官不敢遲疑,恭敬應(yīng)下。
又聽宗琛說道:“事后記得派人去告知?dú)W陽御史一聲結(jié)果。”
范推官再次應(yīng)下,見宗琛再無其他囑咐,這才離開。
待范推官離去,只見一個中年文士走了進(jìn)來,此人是宗琛身邊的幕僚,名叫孔興平。
進(jìn)來后,他恭敬地向宗琛行禮:
“東翁。”
宗琛微微擺手:“坐吧,鄭青田跟你說了什么?”
孔興平先在下首坐下,隨后沉聲回道:
“他告知屬下,準(zhǔn)備在今晚將楊知遠(yuǎn)殺人滅口,并言絕對不會連累東翁您。”
宗琛聽了,冷哼一聲:“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他不過一個小小的七品知縣,為保自身性命,竟敢將轉(zhuǎn)運(yùn)判官殺害,虧他想得出來!”
孔興平回道:“屬下覺得,他也是被逼急了,楊知遠(yuǎn)已然掌控了市舶司不少證據(jù),他若再不下手,死的便是他了。”
聽了這話,宗琛不再言語,從座位上站起身來,在屋中來回踱步。
片刻后,他接話說道:
“去年江南大案,致使宰相柯政牽連其中,實(shí)則不過是后黨對他設(shè)下的局罷了。”
“如今他已被官家罷相,貶至梧州,過不了多久,他就得動身離京了,以他的年紀(jì),怕是再難回朝。”
“而蕭欽言這個后黨首領(lǐng),今秋必會被重新啟用為宰相…”
孔興平深知他言及此事的深意,小心翼翼地詢問:
“東翁,那您是打算…投靠蕭欽言?”
宗琛面上顯露出一抹無奈之色,輕嘆道:
“唉…官家自前年開始,龍?bào)w每況愈下,一些政務(wù)也由皇后接手,朝中自此便多了一個后黨。”
“我這樣的地方臣子,唯有趨利避害,方能在他們之間尋得生存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