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朋興與歐陽旭的聯(lián)手,恰似為即將噴發(fā)的火焰上再添了一把烈油。
二人并未急于亮出欽差儀仗,而是如最為耐心的獵手一般。
于暗處布下天羅地網(wǎng),開始逐步收緊繩索,穩(wěn)固那足以將柳甫等人徹底釘死的罪證。
班朋興憑借欽差身份所賦予的隱性權(quán)威,以及歐陽旭提供的精準線索,秘密調(diào)遣了直屬不受江南本地勢力掣肘的親隨,還有部分值得信賴的暗探。
對柳甫、周斌、莊安順及其核心黨羽展開了嚴密監(jiān)控。
與此同時,他以雷霆之勢,暗中掌控了幾名負責(zé)為柳文軒等人處理“隱秘事務(wù)”的關(guān)鍵中間人,以及知曉內(nèi)情的府衙小吏、被調(diào)離的軍中兵痞。
這些人,在班朋興恩威并施,曉以利害,承諾若主動配合或許可減輕罪責(zé),若頑抗不化則必嚴懲不貸等的策略下,很快便吐露了更多實情,并提供了指向柳甫等人直接參與或授意掩蓋罪行的有力口供與部分物證。
歐陽旭則憑借其巡察御史的身份以及相對不引人注目的優(yōu)勢,配合班朋興的行動。
他表面上依舊維持著些許“閑適”之態(tài),暗地里卻指揮屬下,依據(jù)班朋興那邊反饋的信息,查漏補缺。
將柳甫等人近期倉促轉(zhuǎn)移財產(chǎn)、銷毀文書的具體路徑、經(jīng)手人等信息逐一核實、記錄在案,構(gòu)建起完整的證據(jù)鏈。
他還特意派人暗中保護了幾名關(guān)鍵苦主,以防對方狗急跳墻,殺人滅口。
一張無形卻密不透風(fēng)的證據(jù)大網(wǎng),正以驚人的速度編織成型。
……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安撫使司衙門后堂內(nèi)的氣氛,已從最初的焦慮,演變成了如熱鍋上的螞蟻般的絕望與恐慌。
柳甫等人并非等閑之輩,他們在江南經(jīng)營多年,自有其消息網(wǎng)絡(luò)。
班朋興抵達金陵卻遲遲不露面,歐陽旭亦無離開之意,反而彌漫著一種山雨欲來的寧靜,這本身就極為反常。
更令他們膽寒的是,一些原本答應(yīng)幫忙“平息事端”的中間人突然失聯(lián),幾個被寄予厚望、負責(zé)處理善后事宜的心腹也如石沉大海,杳無音訊。
一種失控的感覺,如同冰冷的毒蛇,緊緊纏繞上他們的心頭。
“不能再等了!”
柳甫猛地將手中的密報揉成一團,臉色灰敗,眼中布滿血絲,“班朋興這是在蓄力放大招,歐陽旭那小子肯定把什么都告訴他了,我們之前的舉動,恐怕……恐怕早已落入他們眼中!”
周斌搓著手,在堂內(nèi)來回踱步,早已失了往日的知府威儀,聲音帶著顫抖:
“那……那怎么辦?坐以待斃嗎?柳大人,你得拿個主意啊!”
莊安順更是煩躁地猛一拍桌子,怒喝道:“他娘的,實在不行,老子帶兵……”
“閉嘴!”柳甫厲聲喝斷他后面大逆不道之言,額角青筋暴起,跳動不止,“你想讓我們?nèi)妓罒o葬身之地嗎?!”
他深吸幾口氣,竭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與無奈相互交織的光芒,沉聲道:
“為今之計,唯有……最后一搏!”
“如何搏?”周斌和莊安順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望向他。
“軟的硬的,都得一試!”柳甫咬牙切齒道,“班朋興是欽差,但他也是人,是人就有弱點,就有可被收買之處,他歐陽旭能裝清高,我不信班朋興也能完全不為所動。”
他快速吩咐道:
“周知府,你立刻準備一份厚禮,不,是重禮,將我們府上最值錢、最不易查出來源的東西。”
“還有備好足夠讓任何人動心的金珠銀票,列出詳細禮單,我親自去求見班朋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