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霍格沃茨禮堂總是比平時要喧鬧一些,充滿了南瓜汁的甜香和學生們放松的談笑。湯姆選擇了一個靠近斯萊特林長桌末端的位置,這里相對安靜,可以讓他一邊享用早餐,一邊翻閱那本阿布拉克薩斯給的無聲咒小冊子。經過幾天的練習,他已經能讓羽毛筆穩定懸浮超過十秒鐘,這進展讓他感到一種隱秘的滿足。
然而,寧靜總是短暫的。
“看看這是誰?我們斯萊特林的‘模范生’,里德爾。”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湯姆抬起頭,是哈克·普威特。他看起來比在魔藥課時更加憔悴,紅頭發亂糟糟的,眼圈發黑,顯然家族的壞消息讓他寢食難安。他身后還跟著兩個同樣身材高大的格蘭芬多,像兩座不太聰明的山巒。
“聽說你魔藥課又拿了滿分?”普威特雙手撐在桌子上,俯視著湯姆,試圖用身高制造壓迫感,“是不是偷偷給斯拉格霍恩下了迷情劑?還是用了什么從陰溝里學來的下流手段?”
他刻意提高了音量,周圍幾個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勞的學生都看了過來,交頭接耳。湯姆放下小冊子,黑色的眼睛平靜地看著普威特,沒有任何情緒波動。這種無視的態度顯然激怒了對方。
“我在跟你說話呢,你這……”普威特伸手想去抓湯姆的衣領。
“普威特先生。”一個冰冷、拖著長腔的聲音插了進來,如同一條蛇滑過光滑的地面。
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湯姆身邊,他甚至沒有看普威特,而是優雅地拿起湯姆手邊那杯沒動過的南瓜汁,輕輕啜了一口,然后嫌棄地蹙了蹙眉。“味道真是一如既往的……平庸。”他這才將目光轉向僵住的普威特,銀灰色的眼睛里沒有絲毫溫度,“我假設,在享用早餐的時候,沒有人希望被粗魯的噪音打擾。尤其是,”他頓了頓,聲音更冷了幾分,“來自一個身上可能還帶著……沼澤氣息的人的噪音。”
普威特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馬爾福!是你!一定是你搞的鬼!我們家……”
“你們家?”阿布拉克薩斯打斷他,微微挑眉,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疑惑,“你們家怎么了?哦,你說那個笑話店?真是遺憾。看來市場競爭確實很激烈。希望你們能找到新的供應商,或者……考慮轉型?比如開一家專門清理沼澤的公司?你似乎對此很有經驗。”
他語氣輕松,仿佛只是在談論天氣,但每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針,扎在普威特的痛處。周圍傳來幾聲壓抑不住的竊笑,尤其是斯萊特林長桌這邊。
普威特氣得渾身發抖,指著阿布拉克薩斯,又指向湯姆:“你們……你們這些陰險的毒蛇!你們勾結在一起!”
“勾結?”阿布拉克薩斯仿佛聽到了一個極其荒謬的詞,他輕笑一聲,伸手自然地搭在湯姆的肩膀上——湯姆的身體再次不受控制地繃緊——“我只是在教導我的學弟,如何在一個……嗯,充滿各種不確定因素的環境里,更好地保護自己,避免被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糾纏。比如,如何識別并遠離那些可能會帶來‘沼澤’和‘厄運’的人。”他灰藍色的眼睛意有所指地掃過普威特,“這難道不是一位盡職的學長應該做的嗎?”
他搭在湯姆肩上的手微微用力,像是在傳遞某種信號,又像是一種無聲的宣告。湯姆感到一陣不適,但他沒有動,只是冷冷地看著面前這場因他而起的鬧劇。
“你……你給我等著,馬爾福!”普威特在口舌上完全落了下風,只能無能狂怒地撂下狠話,帶著他的兩個跟班,灰溜溜地離開了禮堂,留下一片議論聲。
阿布拉克薩斯這才收回手,仿佛剛才只是拂去了一片落葉。他低頭看向湯姆,臉上又掛上了那種玩味的笑容:“看來你的早餐被打擾了。需要我讓人給你重新拿一杯南瓜汁嗎?雖然味道不怎么樣,但總比沒有好。”
“不需要。”湯姆生硬地回答。他討厭這種被當成由頭、被置于聚光燈下的感覺,即使阿布拉克薩斯幫他解了圍。
“別客氣。”阿布拉克薩斯仿佛沒聽出他的拒絕,自顧自地在湯姆旁邊的空位坐下,對旁邊一個一年級的斯萊特林示意了一下,那個男孩立刻恭敬地遞上一杯新的南瓜汁。“你看,里德爾,”他一邊用銀勺攪拌著燕麥粥,一邊用閑聊般的語氣說,“有時候,麻煩就像巨烏賊的觸手,你不去招惹它,它也會主動纏上來。關鍵在于,你是否有足夠的力量和……盟友,把它斬斷。”
他舀起一勺粥,優雅地送入口中,然后看向湯姆,灰藍色的眼睛深邃得像黑湖的湖底。
“我給你的那小冊子,只是最基礎的東西。真正的力量,藏在更深的地方。比如,如何讓你的對手在開口之前就感到畏懼,如何讓那些無聊的挑釁變得毫無意義。”他放下勺子,身體微微向湯姆傾斜,聲音壓低,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魔力,“你想學的,不僅僅是讓羽毛筆飛起來,對嗎?你想學的是,如何讓像普威特那樣的人,在看到你的時候,自動閉上嘴,繞道走。”
湯姆的心臟猛地一跳。阿布拉克薩斯精準地戳中了他內心最深處、最隱秘的渴望。他渴望力量,渴望尊重,渴望讓所有輕視他、侮辱他的人都付出代價。
“你能教我?”湯姆聽到自己的聲音問,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急切。
阿布拉克薩斯笑了,那笑容像陽光下冰冷的鉆石,璀璨而危險。“那要看你能付出什么,我親愛的男孩。”他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湯姆面前那本無聲咒小冊子,“投資是相互的。我提供資源,而你,需要展現出與之匹配的……價值和誠意。”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袍子。“好好享用你的早餐吧,里德爾。順便想想,對你來說,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是可憐的自尊心,還是……真正的力量。”
他再次像一陣風般離去,留下湯姆獨自面對那杯冰冷的南瓜汁和周圍各種探究的目光。湯姆握緊了拳頭,指甲再次陷入掌心。
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又一次在他面前畫下了一個更大的餅,一個他無法抗拒的誘惑。但他知道,想要得到,就必須付出代價。而那個代價是什么,阿布拉克薩斯沒有明說,但這恰恰是最令人不安的地方。
他看著禮堂穹頂閃爍的星光,第一次感到,霍格沃茨不僅僅是一座魔法學校,更是一個巨大的、無形的棋盤。而他,湯姆·里德爾,正站在棋盤的邊緣,被一個名為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的棋手,一步步地推向未知的、危險的,卻又充滿吸引力的棋局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