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霍格沃茨,徹底被圣誕節的氛圍所籠罩。城堡里每隔幾天就會增添新的裝飾:會唱歌的盔甲、自動噴灑雪花的天使雕像、散發著松木和肉桂香氣的魔法彩帶……就連向來陰冷潮濕的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壁爐上也掛起了銀綠相間的冬青花環,幾條魔法制造的、閃爍著冷光的銀色小蛇在樹枝間蜿蜒游動。
對于大多數學生來說,這是期盼已久的假期,意味著回家與親人團聚,享用豐盛的大餐,拆開堆成山的禮物。但對于湯姆·里德爾,圣誕節只是一個更加凸顯他與其他人格格不入的時節。他沒有家可回,也沒有親人會寄來禮物。往年的這個時候,他要么獨自留在空蕩的城堡,要么在倫敦的街頭徘徊,感受著節日的喧囂與自身的孤寂形成的尖銳對比。
今年,似乎有些不同。
假期的前一天,貓頭鷹們帶來了堆積如山的包裹和信件。禮堂里充滿了拆禮物的歡呼和驚嘆聲。湯姆坐在斯萊特林長桌他習慣的、靠近末端的位置,面前只放著一杯清水。他平靜地看著周圍的熱鬧,仿佛一個置身事外的觀察者。
“怎么,我們勤奮的里德爾先生,難道沒有收到任何來自崇拜者的節日問候嗎?”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的聲音帶著一貫的戲謔響起。他今天穿了一件銀灰色、繡著暗紋的高領毛衣,顯得貴氣逼人。他手里拿著一個包裝極其精美、墨綠色銀條紋的狹長盒子,自然地坐在了湯姆旁邊的空位上。
湯姆沒有看他,目光依舊停留在自己空蕩蕩的桌面。“我沒有期待任何東西,馬爾福學長。”
“沒有期待,往往才會收獲最大的驚喜。”阿布拉克薩斯將那個狹長的盒子放在湯姆面前,“圣誕快樂,我親愛的‘投資’。”
湯姆的視線終于落在了那個盒子上。包裝紙是昂貴的絲綢質感,銀色的絲帶系成一個完美的、復雜的結。這顯然不是學校貓頭鷹棚屋那些公用包裝紙能比擬的。
“這是什么?”湯姆沒有去碰那個盒子,聲音里帶著警惕。
“一份小小的……節日問候。”阿布拉克薩斯支著下巴,灰藍色的眼睛里閃爍著愉悅的光芒,“算是……對你近期‘優異表現’的獎勵?或者,只是我覺得,你應該擁有一個配得上你潛力的……小工具。打開看看。”
湯姆遲疑著。接受阿布拉克薩斯的禮物,意味著某種程度的妥協,意味著他默許了對方這種“飼養”般的關系。但好奇心,以及內心深處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愿承認的、對“擁有”的渴望,驅使著他。
他伸出手,解開了那個完美的絲帶結,然后小心翼翼地拆開了包裝紙。里面是一個深色的、表面覆蓋著細膩絨面的硬質長盒。他打開盒蓋。
黑色的天鵝絨襯墊上,靜靜地躺著一支羽毛筆。
但這絕非普通的羽毛筆。筆桿是由某種深邃的、仿佛內蘊星空的黑色木材雕刻而成,打磨得光滑如鏡。筆尖則閃爍著一種奇異的、暗金色的金屬光澤,造型優雅而銳利。筆桿上蝕刻著極其細微、幾乎看不見的古代如尼文,隱隱流動著微弱的魔法光芒。整支筆散發著一種古老、神秘而強大的氣息。
湯姆屏住了呼吸。即使以他有限的見識,也能感受到這支筆的不凡。
“這是……”
“‘夜騏之羽’,”阿布拉克薩斯輕描淡寫地介紹道,仿佛在介紹一支普通的鉛筆,“筆桿是百年以上的夜騏尾羽木芯,經過特殊處理。筆尖融合了秘銀和……一點其他有趣的材料。用它書寫的字跡,據說能承載更多的魔力,甚至……更容易引導無聲咒的練習。當然,這只是傳說。”他頓了頓,補充道,“我覺得,它比你現在用的那支二手貨,應該更符合你的……身份。”
湯姆的手指輕輕拂過那冰涼而光滑的筆桿,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與他自身魔力隱隱共鳴的奇異波動。這支筆的價值,恐怕遠超他想象。這不僅僅是一件禮物,更是一個象征,一個阿布拉克薩斯試圖將他拉入其世界的、華麗而沉重的烙印。
“太貴重了。”湯姆試圖拒絕,但聲音里缺乏力度。
“貴重?”阿布拉克薩斯挑眉,語氣帶著一絲嘲諷,“價值是相對的,湯姆。在我看來,用它來匹配一個未來的大法師,再合適不過。還是說……你覺得自己配不上它?”
又是激將法。但這次,夾雜著更直白的、對湯姆自尊心的撩撥。
湯姆沉默了片刻,然后合上了盒蓋,將盒子拿在手中。“謝謝你的禮物,馬爾福先生。”
他沒有說喜歡,也沒有說不喜歡,只是接受了。
阿布拉克薩斯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很好。希望它能幫助你在知識的道路上……走得更順暢。”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好了,節日的義務履行完畢。我得去應付家族那些無聊的圣誕晚宴了。祝你……有一個安靜的假期,湯姆。”
他沖湯姆點了點頭,轉身優雅地離去,很快消失在涌向門廳、準備離校的學生人流中。
湯姆獨自坐在喧鬧的禮堂里,手中捧著那個沉甸甸的盒子。周圍的歡聲笑語仿佛隔著一層無形的屏障。他擁有了第一件真正屬于他的、珍貴的東西,但這份擁有,卻帶著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深深的印記。
他需要回禮。
這個念頭突然清晰地出現在他腦海里。不是出于禮貌,而是出于一種……平等的、甚至是反擊的欲望。他不能總是處于被動接受的位置。他需要讓阿布拉克薩斯知道,他湯姆·里德爾,并非只能依靠他的“施舍”。
但用什么回禮?他身無分文,沒有任何可以拿得出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