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清晨,一場夜雨過后,霍格沃茨的天空呈現出一種被洗刷過的、干凈的湛藍色。陽光明媚,但空氣依舊清冷。黑湖的冰面在陽光下閃爍著刺眼的光芒,遠處禁林的邊緣掛著晶瑩的霜花。
湯姆·里德爾很早就醒了,或者說,他幾乎一夜沒睡。午夜阿布拉克薩斯那場突如其來的“拜訪”,像一場詭異的夢境,卻又無比真實地擾亂了他的心神。他帶著兩個淡淡的黑眼圈,決定去圖書館尋求寧靜,用更加艱深的魔法理論來淹沒那些不該存在的雜念。
然而,當他抱著幾本厚如磚頭的古籍,穿過門廳,準備踏上通往圖書館的大理石樓梯時,卻看到一群穿著銀綠色魁地奇隊服的人正喧鬧著從外面進來,帶著一身室外的寒氣和蓬勃的活力。為首的,正是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
他金色的頭發在陽光下幾乎閃閃發光,臉上因為剛結束晨間訓練而帶著健康的紅暈,灰色的隊服被汗水微微浸濕,勾勒出少年人流暢而富有力量的肌肉線條。他正和擊球手討論著某個戰術,手勢干脆利落,神情專注。
湯姆下意識地想避開,但已經來不及了。阿布拉克薩斯的目光已經越過人群,精準地鎖定了他,并且立刻拋下隊友,邁著輕快的步伐走了過來。
“早啊,里德爾先生!”他的聲音洪亮,帶著運動后的爽朗,“這么早就去用功?真是讓我們這些只知道在掃帚上吹冷風的莽夫無地自容。”
他身后的幾個隊員發出善意的哄笑,目光在湯姆和他懷里那堆書上逡巡,帶著一絲好奇和不易察覺的輕蔑。
湯姆抱緊了懷里的書,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打算繼續上樓。
“等等。”阿布拉克薩斯卻擋在了他面前,他身上那股混合著汗水、皮革和清冷空氣的味道撲面而來,讓湯姆不適地皺了皺眉。“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一下我們斯萊特林的‘大腦’。”
湯姆停下腳步,警惕地看著他。“關于什么?”
“關于戰術。”阿布拉克薩斯一本正經地說,灰藍色的眼睛里卻閃爍著不懷好意的光,“我們下周要對戰拉文克勞。你知道,那幫家伙狡猾得像一窩狐貍,他們的找球手尤其擅長利用各種視覺死角和小動作。我在想,有沒有什么……嗯……不那么常規的魔法,可以稍微……干擾一下他的視線?或者,讓他腳下的掃帚偶爾……打個滑?”
湯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個魁地奇球員,跑來向一個一年級生請教如何用魔法作弊?!
“魁地奇比賽禁止使用魔法干擾對手,馬爾福先生。”湯姆冷冷地提醒他,“除非你想被禁賽。”
“哦,別那么死板嘛,湯姆。”阿布拉克薩斯不以為然地擺擺手,“規則是死的,人是活的。我說的是‘干擾’,又不是直接給他一個昏迷咒。比如……一點點無傷大雅的光線扭曲?或者,一陣恰到好處的、能吹迷他眼睛的微風?這些小小的‘意外’,在高速運動中可是很難界定責任的。”他湊近一些,壓低聲音,語氣充滿了誘惑,“想想看,如果我們能贏下拉文克勞,學院杯就唾手可得了。這可是為了學院的榮譽。而且,”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以你對魔法的……獨特理解,我相信你一定能想出一些……非常精妙、幾乎無法察覺的小技巧。”
湯姆看著他那張寫滿了“我在慫恿你干壞事”的臉,胸口那股悶氣又升騰起來。這家伙自己滿腦子歪門邪道,還想把他拖下水!
“我對違反規則沒有興趣。”湯姆生硬地拒絕,“而且,我相信憑借學長你的……飛行技巧,足以應付拉文克勞的找球手,不需要這些旁門左道。”
“旁門左道?”阿布拉克薩斯挑眉,做出一副受傷的表情,“親愛的湯姆,這叫做‘戰術創新’和‘充分利用資源’。看來我那本《窺視之眼》是白送了,你一點都沒領會到‘信息’和‘先機’的重要性。”他嘆了口氣,仿佛對湯姆的“不思進取”感到無比失望。
這時,他的隊友們在門口催促他一起去吃早餐。
“好吧,好吧,看來我們的‘大腦’今天不打算為學院榮譽貢獻一點灰色細胞。”阿布拉克薩斯聳聳肩,轉身準備離開,但走了兩步,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回頭對湯姆露出一個燦爛的、帶著惡作劇光芒的笑容。
“哦,對了,湯姆,昨晚睡得好嗎?有沒有夢到什么……特別的東西?比如,會半夜敲門的英俊學長之類的?”
他話音不大,但在空曠的門廳里,足以讓他的幾個隊友聽得清清楚楚。那幾個隊員立刻爆發出更大的哄笑聲,互相擠眉弄眼。
湯姆的臉瞬間沉了下來,耳根卻不受控制地開始發熱。他死死地盯著阿布拉克薩斯,黑色的眼眸里幾乎要噴出火來。
阿布拉克薩斯對他的怒視毫不在意,反而心情極好地沖他揮了揮手,跟著隊友們吵吵嚷嚷地走向禮堂的方向,留下一串愉快的笑聲。
湯姆獨自站在冰冷的樓梯上,懷里的書本變得異常沉重。他感覺周圍墻壁上畫像們的目光似乎都落在了他身上,帶著竊竊私語和嘲笑。
該死的馬爾福!他一定是故意的!他故意在隊友面前說那種曖昧不清的話,就是想讓他難堪!
湯姆用力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那種熟悉的、心臟被緊緊攥住、混合著憤怒和一絲……羞恥的感覺,再次清晰地浮現。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邁步踏上樓梯。
他不能再被那個混蛋影響了。他需要力量,需要遠遠超過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的力量。到那個時候,他一定要讓這個總是把他當成有趣玩具的金發惡魔,為今天的一切,付出代價。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