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姆在醫療翼度過了昏沉而難受的一夜。中暑帶來的頭暈惡心,加上魔力透支的深層疲憊,讓他睡得極不安穩。夢里是灼熱的沙漠和無盡的干渴,偶爾會閃過阿布拉克薩斯帶著怒意的灰藍色眼睛。
第二天早上,他被窗外更加熾烈的陽光和鳥鳴吵醒。感覺比昨晚好了些,但喉嚨依舊干痛,身體虛弱。龐弗雷夫人給他喝了大量的水和一些味道古怪的提神、補液藥劑。
“你需要靜養,里德爾先生,絕對靜養。”龐弗雷夫人嚴肅地說,“魔法禁止,劇烈活動禁止。我可不想在開學前還得處理一個因為練習魔法而倒下的一年級生,那記錄可就太難看了。”
湯姆沉默地點頭。挫敗感和焦躁在他心中蔓延。失去的時間,緩慢的恢復速度,都讓他難以忍受。
醫療翼的門被輕輕推開,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的身影再次出現。他今天換了一身淡藍色的絲質襯衫,看起來清爽了許多,臉上也恢復了那副慣有的、混合著關切與戲謔的表情,只是眼底似乎還殘留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啊,看來我們的小病人今天臉色沒那么像煮熟的龍蝦了。”他邁著輕快的步子走進來,手里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一壺冒著涼氣的、漂浮著檸檬片和薄荷葉的飲料,以及幾個看起來酥脆可口的牛角包。“我想龐弗雷夫人的魔藥一定讓你度日如年,所以帶了點能真正解渴和喚醒味蕾的東西。”
湯姆冷冷地看著他,沒有說話。他現在連和他斗嘴的力氣都沒有。
阿布拉克薩斯也不在意,自顧自地倒了一杯冰鎮檸檬茶,遞到湯姆面前。“嘗嘗?家養小精靈特調,絕對比醫療翼的白開水強一百倍。”見湯姆不接,他挑了挑眉,“怎么?需要我喂你?我倒是不介意。”
湯姆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慍怒的紅暈,一把奪過杯子,冰涼的觸感讓他舒服地嘆了口氣。他大口地喝了幾口,酸甜冰涼的液體滑過干澀的喉嚨,帶來一陣短暫的解脫感。
阿布拉克薩斯滿意地看著他,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慢悠悠地品著。“這才對嘛。生病了就要乖乖聽話,補充水分和能量。”他放下杯子,身體微微前傾,目光落在湯姆依舊沒什么血色的臉上,“說起來,你昨天玩的那個新把戲……同時維持防護咒和多重情緒幻象?創意可嘉,我親愛的湯姆。可惜,再次證明了你的技術還配不上你的野心。”他指了指湯姆依舊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昨天的滋味,是不是比蘇格蘭的烈日還要‘熱情’?”
湯姆握著冰涼的杯子,指節泛白。他又一次被看穿,又一次被教訓。
“我能掌控。”他嘶啞地重復,聲音微弱。
“掌控?”阿布拉克薩斯嗤笑一聲,拿起一個牛角包,優雅地掰開,濃郁的黃油香氣彌漫開來,“你連基本的‘量力而行’都沒學會,談何掌控?你以為力量是什么?是只要你足夠倔強、足夠不顧死活就能無限壓榨的東西?”他搖了搖頭,語氣帶著一種與他年齡不符的冷冽,“力量是合作伙伴,湯姆。你需要了解它的底線,尊重它的規則,而不是像你昨天那樣,把它當成可以隨意透支的奴隸,最終反噬自身。”
他的話像冰水一樣澆在湯姆燥熱的心頭,讓他躁動不安的內心稍微冷卻。他不得不承認,阿布拉克薩斯的話雖然刺耳,卻再次切中要害。
“那你呢?”湯姆抬起眼,黑色的眼眸直視著阿布拉克薩斯,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你是怎么和你的‘力量’成為‘合作伙伴’的?”
阿布拉克薩斯似乎有些意外他會主動問這個,隨即眼中閃過一絲玩味。他靠回椅背,交疊起雙腿。
“我?親愛的湯姆,我是一個馬爾福。”他語氣慵懶,帶著天生的優越感,“我們生來就懂得如何與力量共舞。它流淌在我們的血脈里,如同呼吸一樣自然。”他頓了頓,看著湯姆微微蹙起的眉頭,又補充道,“當然,適當的……家族教育和引導也是必不可少的。比如,我很小的時候,就被教導要傾聽魔力的‘聲音’,感知它的‘情緒’,而不是一味地強行驅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