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新學年（第1頁）

九月的霍格沃茨特快列車再次噴吐著濃白的蒸汽，如同一條倦怠歸巢的金屬巨蟒，緩緩停靠在熟悉的霍格莫德站臺。蘇格蘭高地的空氣已然帶上初秋的凜冽，但站臺上的熱鬧喧囂足以驅散任何寒意。貓頭鷹的啼叫、貓咪的咪嗚、蟾蜍固執的呱噪，以及學生們重逢時爆發出的熱烈歡呼，交織成一曲生機勃勃的開學序曲。

湯姆·里德爾站在熙攘人群的邊緣，身上穿著依舊略顯寬大、但漿洗得干干凈凈的二手袍子。經過一個暑假，他似乎抽高了些，身形雖仍顯瘦削，但背脊挺得越發筆直，像一株在逆境中頑強生長的冷杉。他臉上慣常的冷漠面具依舊焊得牢固，但若仔細觀察，或許能發現那雙黑眸深處，比一年前少了幾分時刻警惕的孤戾，多了些許沉淀下來的、屬于掌控者的平靜。他如今是斯萊特林的二年級生了，不再是那個需要被“引導”的新生。

他沒有急于擠上馬車，而是目光冷靜地掃視著站臺，像是在評估新學年的“戰場”。一個暑假的分離，足以讓許多事情改變，也足以讓某些糾纏……變得更加復雜。

“瞧瞧這是誰？我們斯萊特林的模范生，一個暑假不見，似乎終于學會了不再像受驚的嗅嗅一樣貼著墻根走路了。”

一個帶著慵懶笑意的、熟悉到讓湯姆胃部下意識繃緊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

湯姆緩緩轉過身。

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就站在幾步開外，仿佛是從周圍朦朧的蒸汽與光影中直接凝結出來的幻象。一個暑假的法國之旅，似乎在他身上施了某種奇妙的魔法。他比去年更高了些，身形舒展，穿著剪裁無可挑剔的墨綠色旅行斗篷，鉑金色的頭發在微涼陽光下流淌著比以往更加純粹、近乎冰冷的光澤。他的臉龐輪廓似乎也長開了些，少了一點少年的圓潤，多了幾分精致的銳利，灰藍色的眼眸如同雨后初霽的天空，清澈卻深不見底，里面閃爍著湯姆無比熟悉的、混合著愉悅與惡劣的光芒。

但有些東西不一樣了。他周身那種與生俱來的矜貴氣度仿佛被淬煉得更加耀眼，一種漫不經心的、近乎蠱惑人心的魅力如同無形的光環籠罩著他。他僅僅是站在那里，就自然而然地成了視線的焦點。

“馬爾福學長。”湯姆的聲音平穩無波，聽不出任何情緒，只是陳述一個事實。他注意到阿布拉克薩斯胸前那枚象征斯萊特林三年級首席的銀色徽章，盤繞的蛇眼綠寶石似乎也更大了些。

阿布拉克薩斯踱步上前，仔細地打量著湯姆，從他那梳理得一絲不茍的黑發，到他洗得發白的袍子領口，最后落在他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上。

“嗯……”他拖長了腔調，像是品鑒一件藝術品，“長高了一點，不錯。看來霍格沃茨的家養小精靈終于記得在你的南瓜汁里加一點生長素了。不過這副表情……”他伸出手指，虛虛地點了點湯姆的臉頰，湯姆幾乎能感覺到那指尖帶起的微風，“還是像剛啃了一口特別酸的檸檬。剩余的假期過得不好嗎？我親愛的湯姆？沒有我的‘悉心指導’，是不是覺得日子格外枯燥乏味？”

他的語氣親昵得仿佛他們是最親密的朋友，但每個字都像羽毛輕輕搔刮著湯姆的神經。

“我的暑假很充實，謝謝關心。”湯姆避開了他伸過來的手指，語氣淡漠。他絕不會承認，在某個瞬間，他被阿布拉克薩斯這該死的、煥然一新的“光彩”晃了一下神。

“充實？躲在某個陰暗角落里啃完了禁書區一半的書？”阿布拉克薩斯輕笑，收回手，抱臂看著他，“我真該向平斯夫人舉報你，虐待書籍。不過看在你如此‘勤奮’的份上……”他忽然湊近，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絲神秘的意味，“我從法國給你帶了點小禮物。不是書，放心。是些……更實用的東西。”

湯姆的心臟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了一瞬。又是這樣！用他無法抗拒的誘惑來撩撥他。他強迫自己維持冷靜。“學長太客氣了，但我并不需要……”

“哦，別急著拒絕。”阿布拉克薩斯打斷他，灰藍色的眼睛里滿是狡黠，“等你看到是什么再說。我保證，它會讓你在接下來的……嗯……‘小麻煩’中，游刃有余。”他意有所指地眨了眨眼，然后目光越過湯姆，看向他身后那些正小心翼翼打量著他們的低年級斯萊特林。

“看來你的‘聲望’與日俱增啊，湯姆。”他評論道，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繼續保持。一個優秀的……‘合作伙伴’，總需要一點屬于自己的追隨者，哪怕只是些戰戰兢兢的小家伙。”

這時，夜騏馬車開始陸續載著學生離開。阿布拉克薩斯拍了拍湯姆的肩膀，力道不輕不重，卻讓湯姆渾身一僵。

“好了，敘舊到此為止。我想我的行李已經被體貼地送到地窖了。這里的空氣……”他模仿著去年此時的語調，微微蹙起他完美的鼻子，“……依然充滿了各種不穩定的因素。尤其是你，我親愛的湯姆，你本身就是最大的不穩定因素。”他笑著，轉身走向最前面那輛裝飾最華麗的馬車，鉑金色的頭發在風中劃過一道耀眼的弧線。

湯姆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胸口那種熟悉的、混合著惱怒和一絲難以名狀的悸動的感覺再次涌現。一個暑假過去，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非但沒有絲毫收斂，反而變得更加……耀眼，更加惡劣，更加懂得如何精準地撥動他的心弦。

他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氣，拎起自己那個依舊破舊、但內里可能藏了些“秘密”的皮箱，走向另一輛馬車。

新學年開始了。而他知道，與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的“游戲”，也進入了新的回合。這一次，他不會再那么容易掉進每一個陷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