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湯姆終于找到了一段難得的、沒有課程也沒有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突然出現的空閑時間。他抱著幾本從禁書區“借”來的、關于古代如尼文和高級魔力控制的書籍,走進了圖書館,習慣性地走向東側那個靠窗的、相對僻靜的位置。
陽光透過高大的窗戶,在布滿灰塵的書架和古老的書桌上投下斑駁的光斑。空氣中彌漫著羊皮紙、墨水和舊書特有的氣息,寧靜而令人安心。湯姆放下書,長長地舒了口氣,準備享受這片刻的獨處。
然而,他剛翻開第一本書,一個陰影就籠罩了他。
“嘖,嘖,又是這些讓人頭皮發麻的古老符號?!卑⒉祭怂_斯的聲音如同鬼魅般響起,帶著一貫的慵懶調侃,“我親愛的湯姆,你就不能找點……嗯……更符合你年齡的讀物嗎?比如《會魔法的我》之類的暢銷小說?”
湯姆握著書頁的手指收緊,指節微微發白。他沒有抬頭,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如果學長是來打擾我看書的,那么請便。”
“打擾?多么傷人的用詞?!卑⒉祭怂_斯毫不客氣地在湯姆對面的空位坐下,將一本封面花哨、看起來像是法語時裝雜志的東西隨手扔在桌上,“我是來……共享這片寧靜的。順便,”他支著下巴,灰藍色的眼睛饒有興致地看著湯姆緊繃的側臉,“看看能不能從你這里偷師一點古代如尼文的奧秘。你知道,應付o。w。ls考試總得未雨綢繆?!?/p>
湯姆終于抬起頭,冷冷地看著他?!拔乙詾轳R爾福家會有私人教師負責這些?!?/p>
“當然有?!卑⒉祭怂_斯坦然承認,“但聽那些老頭子絮叨,哪有看我們霍格沃茨的古代如尼文‘活詞典’有趣?”他故意拖長了“活詞典”三個字,語氣里的戲謔毫不掩飾。
湯姆決定不再理會他,低下頭,試圖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那些晦澀的符號上。但阿布拉克薩斯的存在像一塊投入平靜水面的石子,不斷擾亂著他的心緒。他能聞到對方身上那股清冷的、帶著點法國香水尾調的松木香氣,能感覺到那專注(或者說,是故意做出專注姿態)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你知道嗎,湯姆,”阿布拉克薩斯忽然又開口了,聲音壓低了些,帶著閑聊的口吻,“我在法國的時候,聽到一個很有趣的說法。關于古代如尼文,其實并非僅僅是一種書寫符號,它們本身……就蘊含著魔力。特定的排列組合,甚至能引動周圍魔法場的細微變化。”
湯姆翻書的動作頓住了。這正是他最近在研究的課題之一!阿布拉克薩斯怎么會……
他警惕地看向對方。
阿布拉克薩斯臉上帶著一種無辜又狡黠的表情:“怎么?很驚訝?別忘了,馬爾福家的藏書室,或許比霍格沃茨的禁書區……還要‘豐富多彩’那么一點點。”他輕輕敲了敲桌面,“比如,我就知道,將代表‘束縛’和‘光影’的如尼文以某種特定角度疊加刻印,會產生一種很有趣的……嗯……‘區域性光線扭曲’效果。非常適合用來制造一些無傷大雅的小混亂,比如讓某位討厭的教授的講義突然變得模糊不清。”
湯姆的心臟猛地一跳。阿布拉克薩斯描述的效果,和他正在嘗試理解的一個復雜如尼文陣列的一部分非常相似!這家伙是在炫耀他的知識,還是在……試探他?
“聽起來像是費力不討好的惡作劇?!睖窂娖茸约河闷降恼Z氣回答,重新低下頭,掩飾住眼中的震驚。
“哦,得了吧,湯姆?!卑⒉祭怂_斯輕笑,“別告訴我你從來沒想過,用點……超越‘咧嘴呼啦啦’的小技巧,來給平淡的校園生活增添點色彩。尤其是,當某個家伙總是不請自來地打擾你看書的時候?!彼庥兴傅乜粗鴾?。
湯姆感到耳根有些發熱。他確實……在腦子里構思過幾個針對馬爾福的、基于如尼文原理的小陷阱,雖然從未付諸實踐。
“我對低級趣味的惡作劇沒有興趣?!彼驳卣f。
“低級趣味?”阿布拉克薩斯挑眉,“我稱之為‘創造性的壓力宣泄’。而且,我覺得你內心深處,住著一個比表面看起來……調皮得多的小惡魔?!彼麥惤恍曇魩еT惑,“承認吧,湯姆。你其實很享受這種……智力上的較量。享受在規則邊緣試探,享受挖掘那些被隱藏起來的力量。我們是一類人,只是表現方式不同而已?!?/p>
湯姆猛地合上書,發出不小的聲響,引得遠處幾個拉文克勞學生不滿地看了過來。
“我們不是一類人,馬爾福?!睖范⒅?,黑色的眼眸里壓抑著怒火和……一絲被看穿的心虛,“你玩弄一切,包括人心。而我,只追求力量?!?/p>
“力量?”阿布拉克薩斯仿佛聽到了一個有趣的笑話,靠回椅背,優雅地交疊起雙腿,“我親愛的湯姆,掌控人心,不就是最極致的力量之一嗎?看看斯拉格霍恩,看看老布萊克,甚至看看……鄧布利多。他們哪個不是這樣?”他灰藍色的眼睛深邃地看著湯姆,“你渴望力量,而我認為,你最終會走到那一步。區別在于,你是想成為被力量驅使的工具,還是……駕馭力量的主人?!?/p>
他站起身,拿起那本時裝雜志,仿佛剛才那番深刻的討論只是隨口閑聊。
“好了,哲學課到此結束。看來今天的‘和平’時光是無法達成了。”他沖湯姆笑了笑,那笑容在陽光下顯得有些刺眼,“繼續和你的古老符號約會吧,我親愛的湯姆。不過記住,有時候,抬頭看看周圍真實的世界,比埋頭故紙堆……更有趣?!?/p>
他轉身離開,步伐輕快,留下湯姆獨自坐在原地,心中波瀾起伏。
阿布拉克薩斯·馬爾??偸沁@樣,用最漫不經心的方式,拋出最尖銳的問題,攪動他最深的思緒。
我們是一類人嗎?
湯姆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第一次對自己堅定不移的目標,產生了一絲極其細微的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