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天,霍格沃茨都被厚厚的積雪覆蓋,天空像是被洗過的鉛灰色畫布,偶爾才吝嗇地透出幾縷稀薄的陽光。湯姆盡可能地待在圖書館或有求必應屋,用那些從阿布拉克薩斯那里“獲取”的書籍和筆記填充時間,試圖將那個金發混蛋和他那些惱人的“玩笑”拋在腦后。
然而,阿布拉克薩斯似乎打定主意不讓他的假期過得“安靜”。他并沒有每天都出現,但總會隔一兩天就“偶然”回到城堡,用各種意想不到的方式刷足存在感。
有時,他會突然出現在湯姆常去的書架旁,對某本深奧的魔法理論書籍發表一番看似隨意、實則精準的點評,然后留下一句“這本書的第十三章有個有趣的錯誤,你可以試著找找看”便揚長而去,讓湯姆對著書本暗自較勁。
有時,他會讓那只叫雪星的雕鸮送來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一個會自己變換顏色的墨水瓶,一支寫出的字跡會在半小時后自動消失的羽毛筆(附言:適合用來寫那些你不想讓別人看到的日記,親愛的湯姆),或者是一包據說是蜂蜜公爵最新出品、但味道嘗起來像耳屎的糖果(附言:猜猜我為什么給你這個?)。
湯姆對大部分禮物都報以冷漠的態度,但內心深處,他不得不承認,這些看似無聊的舉動,確實打破了他假期的單調,甚至……帶來了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愿承認的、微弱的樂趣。就像是在一片沉寂的冰原上,偶爾闖入了一只色彩斑斕、行為惡劣的鳥兒,雖然聒噪煩人,卻也讓這片白色世界有了點生氣。
這天下午,湯姆決定暫時離開書本,去城堡外透透氣。他裹緊了單薄的袍子,走在被積雪覆蓋的庭院里,寒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他走到黑湖邊緣,看著冰封的湖面和遠處禁林銀裝素裹的景象,呼出的白氣瞬間凝成霜霧。
就在這時,一陣熟悉的、掃帚破空的聲音由遠及近。湯姆抬起頭,看到阿布拉克薩斯正騎著他的彗星260,在城堡上空做著各種花哨的盤旋和俯沖。他穿著一身銀綠色的魁地奇隊服,外面套著御寒的龍皮外套,鉑金色的頭發在灰蒙蒙的天空下依然醒目得像一面旗幟。
他似乎看到了湖邊的湯姆,立刻調整方向,以一個極其驚險的俯沖,幾乎是貼著城堡的塔樓滑翔而下,帶起一陣雪沫,最終穩穩地停在了湯姆面前不遠處,掃帚尾梢在雪地上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看來我們的書呆子終于舍得離開他的紙堆,出來感受一下真實世界的低溫了?”阿布拉克薩斯從掃帚上跳下來,臉上帶著運動后的紅潤和慣有的笑容,“怎么樣,要不要上來試試?我敢打賭,從空中看霍格沃茨的雪景,比在地面上像個雪人一樣傻站著有趣一萬倍。”
湯姆看著那把他曾經在魁地奇看臺上見過無數次、性能卓越的掃帚,又看了看阿布拉克薩斯那副“我邀請你是你的榮幸”的表情,冷淡地拒絕:“我對騎著掃帚在寒風中變成冰棍沒興趣。”
“哦,得了吧,湯姆。”阿布拉克薩斯走近幾步,掃帚在他手中靈活地轉了個圈,“恐懼可不是斯萊特林該有的品質。還是說……”他灰藍色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狡黠,“你其實不會飛?一個在魔藥和魔咒上天賦異稟的優等生,居然不會騎掃帚?這簡直是本世紀最令人遺憾的發現!”
湯姆抿緊了嘴唇。他確實不擅長,或者說,幾乎沒怎么接觸過飛天掃帚。在孤兒院沒有機會,入學后他也將全部精力投入到魔法理論和那些他認為更“高級”的魔法上,對魁地奇這類“運動”向來嗤之以鼻。
“個人選擇而已。”湯姆生硬地說。
“個人選擇?”阿布拉克薩斯挑眉,“我看是個人缺陷。來吧,讓我來給你補上這人生中至關重要的一課。”他不由分說地將掃帚塞到湯姆手里,“拿著,感受一下,這可是最新型號,比學校那些老古董聽話多了。”
湯姆下意識地接住了掃帚柄。木質溫潤,帶著魔法符文特有的細微波動。
“現在,跨上去。”阿布拉克薩斯指揮道。
湯姆遲疑著,但在對方那種“你不會真的不敢吧”的目光注視下,他還是依言跨上了掃帚。感覺有些別扭,掃帚在他手中微微顫動,似乎不太馴服。
“放松,別把它想象成一根棍子,把它當成你肢體的延伸。”阿布拉克薩斯走到他身后,雙手輕輕扶住他的腰,幫他調整姿勢。“對,就是這樣,身體前傾,保持平衡……”
湯姆全身瞬間僵住。阿布拉克薩斯的手隔著他單薄的袍子,傳來清晰的溫熱觸感。他幾乎能感覺到對方胸膛靠近時帶來的、帶著松木香氣的暖意。這種過于親密的接觸讓他頭皮發麻,幾乎想立刻跳下來。
“別動。”阿布拉克薩斯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帶著一絲剛運動后的微喘,氣息拂過他的耳廓,“想摔個狗啃泥嗎?相信我,那可比被我的掃帚帶上天要狼狽得多。”
湯姆強迫自己放松下來,但心跳卻不受控制地加速。他集中精神,試圖感受掃帚的魔力流動,按照阿布拉克薩斯的指導,輕輕說了一聲:“起。”
掃帚晃晃悠悠地離開了地面,升到大約離地一英尺的高度。
“很好!”阿布拉克薩斯鼓勵道,他的手依然穩穩地扶在湯姆腰側,“現在,試著向前,慢一點,想象你在平滑的冰面上滑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