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數據庫內,那本由光芒構成的《終末圖錄》緩緩消散,重新化作奔騰的信息流,融入周圍無垠的數據宇宙。但其中蘊含的沉重真相,卻如同最冰冷的恒星內核,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定義奇點”……“凈化”……“混沌抑制協議”的本質……
這些詞語如同詛咒,揭示了一個令人絕望的循環:“編織者”及其背后的“觀測者”,為了防范可能導致宇宙歸零的終極災難,選擇了扼殺一切“異常”的絕對秩序,而它們所使用的手段,竟然就是那終極災難的微縮、可控版本!
“我們……我們一直以來對抗的,竟然是這種東西?”林薇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她在這片廢墟中掙扎求生時,也曾感受到那種令人窒息的秩序壓迫,卻從未想過其根源如此可怕。
葉凡緊握雙拳,暗金核心的光芒都顯得有些黯淡:“以‘凈化’對抗可能引動‘凈化’的混沌……這根本就是一個悖論!一個走向毀滅的悖論!”
“邏輯體”分體的光核穩定地閃爍著,進行著冷靜到近乎殘酷的分析:“從邏輯層面,‘觀測者’的選擇具備一定‘合理性’。在無法確定‘混沌’與‘活性’是否必然引動‘定義奇點’的情況下,以已知可控的小規模‘凈化’消除潛在風險,符合其‘存在延續’的最高協議。然而,此行為本身,正在將宇宙推向一個缺乏活力、僵化直至內在熵增爆發的另一種終末。”
所有人都明白,“邏輯體”說的是事實。但這事實,如此冰冷,如此令人窒息。
葉玄始終沉默著,他站在信息流的中心,雙眸緊閉,眉頭緊鎖。腦海中,來自“觀察者”的記憶碎片、自身對混沌與“定義”權柄的領悟、以及剛剛獲悉的關于“定義奇點”的真相,正在瘋狂地碰撞、交織。
壓力。
前所未有的壓力。
這壓力不僅來自外部強大的敵人,更來自這揭示的、關乎整個宇宙存在方式的根本性矛盾。他走的混沌重構之路,他掌握的“定義”權柄,在“觀測者”看來,或許正是需要被“凈化”的、最危險的火種。
但……
他猛地睜開雙眼,眸中不再是迷茫與沉重,而是燃起了一簇絕境中不屈的火焰。
“它們……害怕了。”
葉玄的聲音不大,卻如同驚雷,在眾人沉悶的心湖中炸響。
“什么?”葉凡和林薇同時看向他。
“‘觀察者’的記錄,以及‘編織者’的行為,都表明了一點——”葉玄的目光銳利如刀,掃過虛空中的信息流,“它們畏懼‘混沌’,畏懼‘活性’,畏懼不受控的‘定義’。因為它們無法理解,無法掌控!它們只能以僵硬的‘秩序’去束縛,以模仿‘凈化’的力量去清除!”
他抬起手,指尖一縷灰色的混沌源力流轉,其中蘊含著寂滅的深沉、永燃的熾烈,以及那絲源自“定義之遺”的、裁定萬物基礎的權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