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道詳細引用了暗網的宣言,并配上了三名死者“藝術品”般的現場照片。這些照片,是絕密的現場勘查照,根本不可能外泄。
魏征的身體僵住了。
內鬼。
這個念頭炸開。
他的身后,電話鈴聲已經響成一片,那是來自市府、省廳,以及無數媒體的奪命連環call。
風暴,已經來了。
地下二層,檔案科。
霍驍將最后一沓發黃的卷宗放進掃描儀。嗡嗡聲中,他拿起桌上那部老式手機,屏幕上正是魏征收到的那條鏈接。
他看完新聞,沒有刪除,而是平靜地回復了兩個字。
“繼續。”
然后,他將手機關機,取出電話卡,扔進了碎紙機。他拿起下一份檔案,關于二十年前一起公交車盜竊案的卷宗,繼續他枯燥的工作。
仿佛外面那場滔天巨浪,與他所在的這間地下室,隔著兩個世界。
榕城市局聯合指揮中心。
會議室里煙霧繚繞,空氣凝滯得讓人無法呼吸。
“廢物!通通都是廢物!”王局長把一份印著“雕塑家”宣言的報告狠狠摔在桌子中央,紙張四散飛揚。“一個藏在下水道里的瘋子,騎在我們脖子上拉屎!他給自己起名叫‘雕塑家’,還他媽的搞起了個人崇拜!你們呢?你們在干什么?”
他的咆哮回蕩在死寂的房間里。
“現場勘查照片,絕密文件!怎么會出現在暗網的帖子里?誰泄露出去的?”王局的視線掃過每一個人,最后停在魏征身上。“魏征,你來說!你那個越過所有人的快速反應部隊,不是固若金湯嗎?怎么連幾張照片都保不住?”
張隊坐在角落,一言不發,但攥緊的指關節暴露了他的情緒。
“報告王局,內部泄密,我會徹查。”魏征站得筆直,臉上沒有表情。
“徹查?你拿什么查?現在全省都知道我們榕城警局養了一群內鬼!市府的電話,省廳的問責,媒體的鏡頭,全都懟到我臉上了!”王局走到魏征面前,壓低了音量。“你布控的那個美術館,確實驚動了兇手,讓他掉了一塊泥巴。然后呢?這塊泥巴把我們引向了一個死了五年的人!現在兇手跳出來,等于告訴所有人,我們被他當猴耍了!這步棋,是你走的,還是你背后那個‘幽靈’走的?”
“是我的決定。”魏征回答。
“好一個你的決定。”王局冷笑。“從現在開始,‘雕-塑-家’連環殺人案,由市局重案總隊全權接手。張建軍任總指揮。”
他轉向張隊:“張隊,有什么想法?”
張隊站起來:“重新排查三名死者的社會關系,特別是商業仇家。我不相信什么藝術,只相信利益。人死,就是為了錢。”
“好!就按這個方向查!”王局一錘定音。“魏征,你的人,全部撤回原單位,等候紀委的內部審查。特別是你,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離開辦公室一步。還有,”他頓了頓,“我不希望再聽到你和檔案科那個姓霍的,有任何聯系。”
命令下達,會議室的人開始動作起來,只有魏征還站在原地。
他成了孤島。
地下二層,檔案科。
掃描儀的嗡嗡聲是這里唯一的聲音。霍驍將一份卷宗的最后一頁送入機器,然后站起身,走到一個布滿灰塵的舊式文件柜前。他沒有打開柜門,而是伸手到底部,從一個生銹的通風柵格后面,摸出了一樣東西。
一部極其老舊的,只能通話的諾基亞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