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城,某間客棧的上房內,氣氛堪稱詭異。
距離黑水潭交易會還有一個時辰,這是偽裝的最后一步。
陸知微面無表情地端坐在銅鏡前,姿態(tài)挺拔如松,
而那主祭人,正拿著一堆不知從哪淘換來的瓶瓶罐罐,在他臉上興致勃勃地涂抹著。
【嘖嘖,大師兄這底子是真好,皮膚緊致毛孔小,簡直是素顏和解的天花板。】
云笑棲一邊哼著歌,一邊用一根細細的黑筆,小心翼翼地在他眼尾處勾勒出一道上挑的眼線。
【就是這正氣太足了,不行,得加點班味……不是,加點魔氣。】
陸知微看著鏡子里那個越來越陌生的自己,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究竟是中了什么邪,才會答應云笑棲這種離譜到堪稱行為藝術的偽裝方式?
他現在應該在清律峰的靜室里打坐清修,或者在演武場上指點師弟師妹們的劍法,而不是坐在這里,任由一個小師妹拿著來路不明的化妝品在他臉上當畫布。
“好了!大功告成!”
云笑棲退后兩步,雙手叉腰,欣賞著自己的杰作,臉上洋溢著堪比藝術家完成傳世名畫的驕傲。
她拽著陸知微的胳膊,將他拉到一人高的穿衣鏡前。
“來,師兄,鑒賞一下。”
鏡中,那個白衣勝雪、氣質清冷的九玄宗大師兄已然消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身著特意定制的玄黑勁裝,衣襟上用銀線繡著繁復暗紋的男人。他原本清俊的眉眼被刻意描畫得愈發(fā)深邃鋒利,那雙桃花眼眼尾的一抹紅痕與上挑的黑線交匯,平添了幾分邪氣與冷酷。薄唇緊抿,周身都散發(fā)著一股我很強、別惹我、再看就把你鯊了的生人勿近的劍魔氣息。
而他身旁的云笑棲,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給自己畫了個濃重的煙熏妝,活像三天三夜沒睡覺趕出來的論文,身上套著件破了好幾個洞的黑袍,露出里面同樣黑色的里衣。那把黑金嗩吶被她大大咧咧地扛在肩上,嘴里還叼了根不知從哪薅來的草根,痞里痞氣,吊兒郎當。
陸知微看著鏡子里那個陌生的自己,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云笑棲對此則滿意得不得了。
“完美!這氣質,這造型,說我們是魔道魁首的左膀右臂都有人信!”
她興奮地從儲物袋里摸出一塊亮晶晶的留影石,對著鏡子高高舉起。
“來,大師兄,看鏡頭!給咱們幽影閣最靚的魔道二人組留個出道紀念!一二三,茄子!”
咔嚓一聲輕響,留影石閃過一道微光。
陸知微那張好不容易維持住的冰山臉,瞬間皸裂。
兩人收拾妥當,即刻出發(fā)前往黑水潭。
為了符合人設,陸知微全程板著一張臉,一言不發(fā),將“高冷劍魔”的人設貫徹到底。而云笑棲則負責囂張跋扈,走路都恨不得橫著走。
他們這身過于“專業(yè)”的打扮,一路上吸引了無數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