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內的氣氛因黑瞎子帶來的消息而凝滯了一瞬。
油燈的光芒跳躍著,映著張起靈毫無波瀾的側臉和黑瞎子墨鏡后難以捉摸的笑意。
“幾個人,什么特征。”張起靈的聲音依舊平淡,聽不出絲毫緊張。
“嘖,四五條雜魚,看著像摸金倒斗的散兵游勇,但手腳干凈利落,不像普通毛賊。領頭的是個刀疤臉,身上有股子血腥味。”黑瞎子咂咂嘴,端起碗又喝了一口水,“估摸著是不知道從哪兒聽了點風聲,想來碰碰運氣,撿點張家老祖宗留下的邊角料。不過,能摸到生死線邊上,也算有點本事。”
他放下碗,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壓得更低:“我說啞巴,你這地方雖然易守難攻,但被賊惦記著總不是個事兒。要不,咱倆活動活動筋骨,把他們‘請’走?順便……嘿嘿,看看他們身上有沒有啥好東西,就當哥哥我的跑腿費了?”
張起靈沉默著,目光掃過腰間那個安靜的小皮囊。帶著這個小東西,不適合與人動手。
周舟在皮囊里聽得清清楚楚,心臟怦怦直跳。要打架了嗎?他既緊張又有點莫名的興奮。他努力釋放出“我想幫忙”的念頭,雖然不知道自己能幫上什么。
“不必。”張起靈終于開口,語氣果斷,“這里不能留了。”
黑瞎子愣了一下,隨即了然:“也是,被鬣狗聞著味了,換個窩也好。打算去哪兒?關內?南邊?”
“往南。”張起靈站起身,開始利落地收拾桌面上那幾卷最重要的古老皮卷。他的動作很快,沒有任何多余,顯示出早已習慣隨時轉移。
“成啊!南邊熱鬧,機會多,正好哥哥我也打算去南邊轉轉,搭個伙?”黑瞎子笑瞇瞇地,顯然早就打定了主意。
張起靈沒答應也沒拒絕,算是默許。他將皮卷仔細收好,塞進一個防水的皮筒里背在身后。然后走到石床邊的木箱,拿出幾塊金條和一些散碎銀元,用布包好揣入懷中。
周舟看得目瞪口呆,小哥原來這么有錢!不愧是千年世家的族長,雖然現在是個光桿司令!
“哎,這就對了嘛!窮家富路!”黑瞎子搓著手,眼睛在那金條上瞟了一眼,笑容更真誠了幾分。
張起靈最后檢查了一下石屋,確認沒有遺漏重要物品。他走到門口,目光掃過外面荒涼的族地,眼神依舊平靜,看不出絲毫留戀。
“走了。”他低聲道,不知是對自己,對這片土地,還是對皮囊里的周舟。
他系緊皮囊,確保周舟不會掉出來,然后邁步走出了石屋。黑瞎子叼著根不知道從哪摸出來的草莖,晃晃悠悠地跟上。
穿過死寂的庭院,越過傾頹的門廊。當走到那片無形的生死線邊界時,張起靈腳步未停,直接穿了過去。周舟感覺到一股微弱的、類似穿過水膜的阻力感,隨即消失。
黑瞎子跟在后面,嘴里哼著古怪的調子,也輕松穿過。
就在他們離開生死線范圍不久,側前方的山林里傳來幾聲極輕微的、像是積雪壓斷枯枝的異響。
張起靈和黑瞎子幾乎同時停下腳步,眼神瞬間銳利起來。
“嘖,還真有不怕死的等著呢。”黑瞎子嗤笑一聲,墨鏡后的目光掃向聲響傳來的方向,身體微微調整了一個便于發力的姿勢。
張起靈的手無聲地按在了背后黑金古刀的布裹上。
周舟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能感覺到外面驟然緊張的氣氛。怎么辦?他能做什么?
他猛地想起自己那幾滴靈泉水!雖然少,但也許關鍵時刻能給小哥恢復一點體力?
他立刻集中全部精神,嘗試引導靈泉水。這次因為緊張,比平時更費力,但他咬著牙,小臉憋得通紅,終于成功將儲存的那幾滴靈泉水引導出來,懸浮在皮囊內部,隨時準備著——雖然他不知道該怎么送出去。
就在這時,正前方一棵大樹后,猛地閃出一個人影,手中舉著一把土制手槍,臉上果然有一道猙獰的刀疤,眼神兇狠:“站住!把身上的東西留下,饒你們……”
他話未說完,就感覺眼前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