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是最好的掩護。張起靈和黑瞎子如同兩道融入風的影子,在荒野中疾馳,速度遠超常人,輕易甩掉了身后可能的追蹤,悄無聲息地返回了清韻茶樓的后院。
關上房門,點燃油燈,昏黃的光暈再次籠罩三人,卻驅不散剛從極險之境帶回的凜冽氣息和心頭的重重迷霧。
“他奶奶的,解老九這老狐貍,真會給咱找活兒!”黑瞎子一屁股癱進椅子里,習慣性地想掏煙,又悻悻作罷(怕煙味熏到周舟),“這哪是買木頭,分明是讓咱們去闖鬼門關,還順帶替他清了場!”
周舟從張起靈口袋里爬出來,心有余悸地坐在桌上,小爪子還微微發顫。“那些人……那個黑影……還有那個罐子……太可怕了。”那吞噬活人的恐怖景象在他腦中揮之不去。
張起靈沉默地將那個用油布包裹的卷軸放在桌上,神色凝重。他沒有理會黑瞎子的抱怨,全部注意力都在這新獲得的物品上。
“啞巴,這玩意兒真是什么‘千機引星盤’?厙族的寶貝?”黑瞎子湊過來,好奇地盯著油布包。
張起靈小心翼翼地再次打開油布,露出那卷古老的獸皮卷軸。他沒有完全展開,只是露出一部分那復雜到令人頭暈目眩的圖案。
“不會錯。”張起靈的手指懸停在圖案上方,避免直接觸碰,“這種繪制技法,這些符號,尤其是核心的‘群星之眼’,都與族中殘存的最古老記載吻合。厙族相信星辰指引命運,他們的重要圣地都依星象而建,這星盤就是找到并開啟‘群星歸宿之地’的關鍵。”
周舟也努力看著那圖案,只覺得那些線條和符號仿佛在蠕動,看久了腦子發暈。“群星歸宿之地……那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張起靈搖頭,“記載極少,只言片語提到那是厙族最終極的秘密,蘊藏著關于生死、星辰的禁忌力量。也是他們招致毀滅的原因之一。”他目光掃過圖案上那些微小的青銅器圖樣,“這些祭祀器,是激活或引導星盤的關鍵組件。”
黑瞎子摸著下巴,眼神發亮:“也就是說,咱們現在不僅有兩件厙族的青銅器,還拿到了尋找它們老巢的路線圖?好家伙,這下咱們捏著的籌碼可不輕啊!汪家和那伙北方人要是知道,非得瘋了不可!”
“是麻煩。”張起靈潑了盆冷水。懷璧其罪,擁有這些東西,意味著他們將成為所有覬覦者的目標。
“嘿,福禍相依嘛。”黑瞎子倒是樂觀,“至少咱們現在不是兩眼一抹黑了。這星盤……能看懂嗎?能找出那‘群星歸宿之地’在哪兒不?”
張起靈凝視著星盤,緩緩搖頭:“極其復雜。需要對應特定的星象,還需要……鑰匙。”他指向圖案核心那個抽象的眼睛符號,“這里,缺少最關鍵的核心部件。而且,即便找到地方,沒有正確的祭祀器和儀式,強行開啟恐怕會引發災難。”他想到了石門后的恐怖存在。
周舟看著那復雜得令人絕望的星盤,忽然靈機一動:“小哥,能不能……把它畫下來?或者記下來?原版咱們藏起來,這樣就算丟了也不怕。”
張起靈看了周舟一眼,點了點頭。這確實是個穩妥的辦法。他擁有過目不忘的能力,但如此復雜的圖案也需要時間記憶和理解。他找來紙筆,開始憑借記憶臨摹星盤的局部,并試圖解讀那些古老的符號。
黑瞎子則在房間里踱步,分析著今晚的局勢:“那伙守在義莊的人,明顯是知道那里有東西,用那么邪門的玩意兒看著。他們八成也是沖著這星盤去的,只是還沒得手,或者還沒找到正確位置。解老九……他肯定知道那里有危險,但他怎么知道星盤的事?他又為什么偏偏找上咱們?”
他停下腳步,看向張起靈:“啞巴,你說解老九是想借咱們的手拿到星盤?還是想借義莊里的東西除掉咱們?或者……兩者都有?”
張起靈筆下未停,淡淡道:“試探。一石二鳥。”無論結果如何,解九爺都能達到目的——要么得到星盤線索,要么摸清他們的底細或除掉潛在麻煩。
“老狐貍!”黑瞎子罵了一句,隨即又笑起來,“不過這回他怕是失算了,沒想到咱們不僅能全身而退,還把最大的果子摘走了!”
周舟卻有些擔心:“那解九爺會不會懷疑我們拿了東西?來找我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