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點冰藍色的光芒自深邃的黑暗中緩緩移近,無聲無息,帶著一種凍結靈魂的寒意。光芒所過之處,空氣中甚至凝結出細小的冰晶,簌簌落下。那股威壓并非狂暴,而是深沉的、絕對的、如同萬古寒冰般的死寂與威嚴,讓狂暴的潭水怪物瞬間蟄伏,也讓懸于斷橋邊的張起靈和剛剛爬穩的黑瞎子渾身肌肉緊繃,如臨大敵。
張起靈懸在半空,單臂掛刀,身體穩如磐石。他沒有貿然動作,那雙淡然的眸子緊緊鎖定著逼近的冰藍光芒,似乎在急速判斷著是敵是友,或是其他完全超乎理解的存在。
皮囊中的周舟嚇得大氣不敢出,那冰藍光芒帶來的并非邪異之感,而是一種更高級別的、令人本能敬畏的壓迫。
光芒漸近,隱約照亮了它的輪廓——那并非生物,而是一尊……完全由某種幽藍色、半透明寒冰構成的麒麟雕像!雕像大小如牛,形態古拙而威嚴,那兩點冰藍光芒,正是它的雙眼!它四足踏著幽藍的冰塵,無聲地滑行到潭邊,冰冷的“目光”掃過斷裂的石橋,最后定格在懸于半空的張起靈身上。
就在那“目光”觸及張起靈的瞬間,異變發生!
張起靈背后的衣衫之下,那幅巨大的麒麟紋身仿佛受到了某種強烈的共鳴與召喚,竟自行微微發熱!同時,他手中的黑金古刀也發出了低沉的、帶著一絲親昵意味的嗡鳴!
那冰麒麟雕像眼中的光芒似乎波動了一下,那股針對張起靈的冰冷威壓如同潮水般退去,轉而變成了一種……審視,甚至帶著一絲極其微弱的認可?
它微微側頭,對著張起靈的方向,發出了一聲無聲的、卻直接響徹在張起靈和周舟意識深處的低沉嘶鳴!那嘶鳴中蘊含著古老的信息!
張起靈瞳孔微縮,瞬間明白了什么。他不再猶豫,手臂用力,身體借勢向上蕩起,輕巧地落在了尚且完好的那部分橋墩上,然后幾個起落,便穩穩地落在了對岸黑瞎子的身邊。
整個過程,那尊冰麒麟雕像只是靜靜地看著,再無任何動作。
“我……靠……”黑瞎子看著那尊冰麒麟,又看看張起靈,“啞巴……這……你們家看門兒的?”他雖然感知不到意識層面的交流,但那麒麟雕像明顯對張起靈態度特殊。
“守護者。”張起靈低聲道,算是解釋。他抬步,毫不猶豫地向著那冰霜甬道走去。經過冰麒麟身邊時,并未阻攔。
黑瞎子深吸一口冰涼的空氣,趕緊跟上。
踏入冰霜甬道,氣溫驟降。四壁覆蓋著厚厚的、不知存在了多少歲月的幽藍冰層。腳下路滑,但兩人下盤極穩。
這條甬道并不長,盡頭是一扇巨大的、幾乎頂天立地的青銅門!
門扉緊閉,上面雕刻著無比繁復的圖案:中央正是一尊踏火焚風的麒麟,周圍環繞著無數星辰宇宙的脈絡,以及大量與星盤上同源的厙族符號。整扇門古樸、厚重、散發著浩瀚蒼涼的氣息。
門的兩側,站著兩排與外面那尊類似的、但體型稍小一些的冰麒麟雕像。
到了!真正的核心之地!
黑瞎子試著推了推,門扉紋絲不動。“啞巴,這玩意兒怎么開?”
張起靈走到門前,目光掃過門上復雜的雕刻。他伸出手指,指尖劃過那些冰冷的符號,最后停留在中央那巨大麒麟雕像的胸口位置。那里,有一個不易察覺的、拳頭大小的凹槽,形狀奇特。
周舟的靈覺微微一動,他感覺到空間里的那兩件青銅器——鈴鐺和獸首,似乎與那凹槽產生了呼應!“小哥,那個凹槽……”
張起靈顯然也感知到了。他示意周舟將那兩件青銅器取出。
瞬間,那枚青銅獸首和那個小巧的鈴鐺出現在了張起靈手中。
兩件青銅器一出現,門上的雕刻仿佛活了過來,尤其是中央那麒麟的雙眼,竟隱隱有流光閃過。
張起靈將那只青銅獸首小心翼翼地按入了凹槽。
嚴絲合縫!
“咔噠……”一聲極輕微的機括響動從巨門內部傳來。
門上雕刻的星辰脈絡開始依次亮起微光,如同星河流轉!光芒匯聚向中央的麒麟。
張起靈拿起那只青銅鈴鐺,按照某種古老的節奏,輕輕搖動了三下。
“叮鈴……叮鈴……叮鈴……”
清脆的鈴聲在冰冷的甬道中回蕩,帶著奇特的韻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