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爾茨堡的春天在鋼琴鍵的起落和街角的花香中平穩流逝。胡貝爾工坊的日常仿佛真的凝固在了修復木材、調試琴弦的節奏里。然而,一則意外的訂單,如同一個不諧和音,打破了這份刻意維持的平靜。
一位自稱來自維也納國家歌劇院道具組的負責人通過電話聯系了工坊,詢問是否能緊急修復一批用于莫扎特歌劇《魔笛》的古董道具樂器——包括幾把需要重新蒙皮和調試的巴洛克式小提琴和一支結構復雜的木管樂器。訂單金額可觀,且對方語氣急切,似乎原來的合作方出了變故。
黑瞎子本能地想拒絕,但對方提出的交接地點——維也納一家有著百年歷史、聲譽卓著的樂器拍賣行——以及預付的一半定金,又顯得十分正規。
周舟的聲音在工坊內響起,帶著快速分析后的冷靜:“核查過了。那家拍賣行真實存在,信譽良好。來電號碼也屬于歌劇院道具組的公開線路。風險在于需要黑爺你親自前往維也納交易,途中變數較多。”
張起靈從后間走出,默默地聽著。他的目光落在黑瞎子身上。
黑瞎子推了推墨鏡,咧嘴一笑:“維也納啊……好久沒去了。去看看也好,說不定能淘換點好東西。”他看向張起靈和周舟聲音的方向,“放心,速去速回,保證低調。”
最終,經過謹慎評估,他們決定接下這單生意。風險可控,且豐厚的報酬能更好地維持工坊的運轉,符合他們“低調潛伏”的長期策略。
幾天后,黑瞎子開著那輛黑色的汽車,駛上了前往維也納的高速公路。他特意選擇了清晨出發,避開午間的強光。副駕駛座上放著工具包和那幾件需要修復的樂器樣品。
維也納之行異常順利。交接在拍賣行的會客室進行,對方工作人員專業而高效,驗收、付款、開具證明一氣呵成。黑瞎子甚至真的在拍賣行的庫房里,用遠低于市場價的錢,淘到了一套品相極好的、十九世紀的制琴師專用刻刀,樂得他墨鏡后的眼睛都瞇了起來。
然而,就在他辦完所有事情,準備離開維也納,開車穿過一條古舊狹窄的巷道時,意外發生了。
并非針對他的襲擊,而是一場突如其來的、發生在另一條平行街道上的黑幫火拼。槍聲驟起,人群驚呼逃散,車輛擁堵成了一團。
黑瞎子的車被堵在了巷道中間,進退不得。他咒罵一聲,熄了火,身體壓低,墨鏡后的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周圍環境,評估著風險。他的耳朵敏銳地捕捉著槍聲的型號、密度和移動方向。
火并很快以一方潰逃告終,警笛聲由遠及近。堵塞的車流開始緩慢蠕動。黑瞎子也重新發動了汽車,準備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就在他的車即將駛出巷口時,他的目光無意間掃過路邊一家剛剛在混亂中匆忙關門的古董店。櫥窗里擺滿了各種瓷器、銀器和老舊家具。而其中一件東西,讓他的瞳孔驟然收縮——
那是一個并不起眼的青花瓷鼻煙壺,樣式古樸,但真正吸引他注意的是壺身上繪制的一個極其細微、幾乎難以辨認的圖案:一只抽象化的、首尾相銜的魚類紋樣。
這個紋樣,他見過!在很多年前,在東北,在解九爺某本極其私密的賬本暗記上!(私設解九爺去過東北做生意)
黑瞎子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猛地踩下剎車,后面的車輛不滿地按起了喇叭。他死死盯著那個鼻煙壺,大腦飛速運轉。
是巧合?還是……
警笛聲越來越近,擁堵的車輛催促著他。他沒有時間下車詢問。
“周舟!”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壓低聲音喊了一句,才想起周舟遠在薩爾茨堡。他立刻換了一種方式,用極強的意念默念,“記錄!維也納,第七區,莫扎特廣場側巷,‘遺忘時光’古董店,櫥窗,青花鼻煙壺,解家暗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