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爾茨堡的初夏,空氣中彌漫著花香與音樂,但“胡貝爾鋼琴工坊”閣樓內的氣氛卻與這份閑適格格不入。關于維也納古董店“遺忘時光”及其店主漢斯·伯格的情報,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漣漪過后只留下更深的疑慮。而東南方向“夜鶯歸巢”的微弱信號,則像遠處積雨云中隱約的雷聲,預示著更劇烈的風暴。
黑瞎子難得沒有擺弄他的器械或是外出閑逛,而是對著那張巨大的中歐地圖,手指無意識地點著斯洛伐克邊境那個被紅圈標記的廢棄工業區。“‘夜鶯歸巢’……裝備精良,行動有素……這動靜,不像散兵游勇倒騰點私貨那么簡單。”他推了推墨鏡,看向坐在窗邊擦拭工具的張起靈,“啞巴,你怎么看?總感覺這幫地老鼠挖的洞,有點過于規整了。”
張起靈抬起眼,目光沉靜地掠過地圖上的紅圈。“等。”他吐出一個字。在沒有更多情報之前,任何輕舉妄動都可能暴露自身。
周舟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但專注:“信號分析有了一點進展。雖然無法破譯內容,但捕捉到他們的通訊有固定的啟停規律和校驗模式,非常軍事化。而且,‘歸巢’期間的信號流量激增,像是在傳輸大量數據或進行復雜協調。”一支鉛筆在筆記本上快速記錄著波形特征和數據,“另外,我對比了近期所有邊境巡邏隊的公開頻率記錄,發現‘夜鶯’活躍區域的官方無線電靜默次數異常增多,時間點高度重合。”
這意味著,要么是巡邏隊刻意回避那片區域,要么是“夜鶯”擁有干擾或偽裝成官方通訊的能力——無論哪種,都暗示著不尋常。
黑瞎子吹了聲口哨:“喲,看來真是條大魚,路子野得很啊。連官方的皮都敢披,或者能讓官方睜只眼閉只眼,這能量不小。”他摸著下巴,“咱們這小身板,怕是啃不動啊。”
周舟:“正面沖突肯定不明智。但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風險。一旦出事,無論是被官方剿滅還是內部火并,都可能引發大規模搜查和封鎖,我們會受到波及。”
張起靈將擦拭好的工具一一放回原處,發出輕微的咔噠聲。“目的。”他再次強調。不清楚對方的目的,就無法判斷其危險等級和應對方式。
就在這時,周舟監控的某個傳感器捕捉到了一段新的、極其短暫的信號脈沖,方向正是東南方,但比之前的位置似乎更靠近奧地利邊境一些。
周舟的聲音驟然繃緊:“有新情況!一個短促的定位信標信號,來自……克恩頓州南部,靠近卡拉萬肯山脈!信號特征與‘夜鶯’使用的部分設備高度吻合,但更微弱,像是……單兵攜帶的備用信標?”
黑瞎子立刻湊到地圖前:“卡拉萬肯山脈?那里地形更復雜,山洞、廢棄礦坑多得是。這是……‘夜鶯’的巢穴不止一個?還是有人從主巢穴出來了?”
“移動軌跡。”張起靈走到地圖前,目光銳利地掃過斯洛伐克工業區與卡拉萬肯山脈之間的區域,“計算方向。”
周舟立刻調動所有數據,結合信號強度衰減和地形因素進行快速推算。
幾分鐘后,周舟的聲音帶著不確定:“信號太微弱,無法精確定位。但大致方向……像是從工業區主巢穴向西北方向移動,目標……無法判斷,但卡拉萬肯山脈可能是中途站或備用據點。”
一股寒意無聲地彌漫開來。如果“夜鶯”的人開始向奧地利境內移動,哪怕只是小股人員,也意味著危險正在逼近。
“不能再干等了。”黑瞎子臉上的嬉笑徹底消失,“得想辦法搞清楚這幫人到底想干嘛。至少得知道他們的觸角伸出來多長。”
張起靈沉默頷首。被動等待風險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