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的老舊地板發出幾不可聞的吱呀聲,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一部分,悄無聲息地翻窗而入。黑瞎子帶著一身露水寒意和山間的潮濕泥土氣息,穩穩落在室內。他反手輕輕關上窗,隔絕了外界。
張起靈從陰影中走出,遞過去一條干凈的毛巾。周舟的意念也立刻關切地探來:“黑爺!你沒事吧?剛才嚇死我了!”
“沒事兒,小場面。”黑瞎子接過毛巾擦了把臉,摘下墨鏡揉了揉有些疲憊但依舊銳利的眼睛,嘴角勾起慣有的弧度,但笑意未達眼底,“媽的,這幫孫子不是一般的地老鼠,窩修得跟鐵桶似的,還他媽帶自動報警的。”
他走到桌邊,拿起水壺灌了幾大口涼水,然后壓低聲音,快速而清晰地將夜探所見所聞道來:隱蔽的營地、偽裝的工事、柴油發電機低頻的轟鳴、斷續聽到的“井道”、“鉆頭”、“教授”、“樣本”等關鍵詞,以及那驚險的探測波束和移動哨。
“……絕對是在打深井,而且目的明確,就是在找某種特定的‘樣本’。”黑瞎子最后總結道,手指敲了敲桌面,“那井口不小,設備看著很專業,不像野路子。而且,‘教授’要來了,說明他們很可能接近目標,或者遇到了難題需要專家解決。”
(周舟的聲音緊接著響起,帶著分析后的凝重):“黑爺帶回的信息,和我監測到的異常能量脈沖完全對上了。我調取了之前的信號記錄進行深度比對,基本可以確定,那種短暫的能量爆發模式,符合‘低頻共振聲波鉆井技術’的特征!這不是普通的旋轉鉆探,他們是在用特定頻率的聲波破碎巖層!”
聲波鉆井?張起靈和黑瞎子眼神同時一凝。這種技術即使在1969年,也屬于相當前沿和特殊的領域,對設備和操作人員要求極高,通常用于極硬巖層或需要極其精確、減少震動的特殊開采環境。
“聲波鉆井……”黑瞎子摸著下巴,“怪不得要偷偷摸摸,還要軍隊級別的發電機,這玩意兒耗能巨大,動靜控制不好也容易暴露。他們到底在挖什么寶貝,需要用上這種技術?”
(周舟繼續道,語速加快):“更關鍵的是‘樣本’。結合他們需要特定頻率的聲波……我有一個推測:他們的目標可能不是常規的礦物,而是某種對特定聲波頻率有共振反應的特殊物質或結構!他們是在用聲波‘掃描’和‘定位’并獲取它!”
這個推測讓房間內的空氣幾乎凝固。一種需要如此大動干戈、運用尖端技術、隱秘尋找并提取的“樣本”,其價值和背后隱藏的風險,足以令人頭皮發麻。
張起靈走到地圖前,手指點著卡拉萬肯山脈的地質構造帶,聲音低沉冷冽:“這片區域,歷史上沒有高價值常規礦脈記載。”
言下之意,對方尋找的,極可能是非常規、甚至未知的東西。
“不管那鬼‘樣本’是什么,”黑瞎子語氣嚴肅起來,“這幫人來頭不小,手段專業,而且看樣子快有進展了。‘教授’一到,可能就是最后階段。一旦他們得手,要么悄無聲息撤走,要么……就可能為了保密清理周邊。我們離得不算遠,又在他們活動路徑上,很容易被卷進去。”
他看向張起靈和周舟:“這地方不能再待了。啞巴,咱們得提前挪窩了。”
撤離。這個他們早已習慣的選項,再次擺在了面前。只是這次,并非因為身份暴露,而是被危險的鄰居逼走。
張起靈沉默片刻,目光掃過這間臨時棲身的工坊,沒有任何猶豫:“三天。處理首尾,準備新身份,目的地……”他略微沉吟,“瑞士。”
瑞士中立國的地位和復雜的山地地形,更適合隱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