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黑森林寒夜（第1頁）

蘇黎世湖的漣漪在身后徹底平息，仿佛從未泛起過。對張起靈、黑瞎子和周舟而言，1969年春天的短暫風波，只是漫長蟄伏歲月中一道微不足道的劃痕。他們的旅程，核心永遠是隱匿與生存。

1970年初的冬天，格外的冷。黑森林深處，一座位于山谷背陰處的廢棄氣象站木屋，在呼嘯的北風中瑟瑟發抖，仿佛隨時會被積雪壓垮或被狂風卷走。這里成為了“邁耶”兄弟——卡爾（黑瞎子）和漢斯（張起靈）臨時的避風港。護林員的身份，是黑瞎子通過一個幾乎要斷掉的舊關系弄到的，條件艱苦，但貴在絕對偏僻，符合他們“降格隱匿”的策略。

“嘶……這鬼地方，真是把‘低調’詮釋到他姥姥家了！”黑瞎子，現在的卡爾·邁耶，一邊咒罵著，一邊用凍得胡蘿卜般的手指，試圖將一塊厚重的防水帆布釘在漏風的窗框上。他的德語帶著刻意模仿的、略顯生硬的巴伐利亞鄉下口音，與他原本的語調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奇怪的質感。寒冷讓他牙齒打顫，動作也顯得笨拙。

張起靈，現在的漢斯·邁耶，沉默地將劈砍好的松木柴抱進屋里，碼放在壁爐旁，每一根木柴的長度和擺放角度都幾乎一致，體現著一種刻入骨髓的秩序感。他穿著臃腫且打了好幾個補丁的舊棉服，臉上刻意涂抹了些許灶灰和泥土，遮掩過于出色且不易變化的容顏，但那雙深邃沉靜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依然如同寒星般銳利。他走到窗邊，看了一眼黑瞎子跟那塊帆布較勁的狼狽樣子，無聲地伸出手。

黑瞎子訕訕地把錘子和幾顆銹跡斑斑的釘子遞過去。張起靈的手指在窗框上輕輕按壓了幾下，似乎是在感受木頭的紋理和結構，隨即，他選定一個點，“篤”的一聲，一枚釘子便精準地嵌入，力道恰到好處，既固定了帆布，又沒讓老舊的木頭開裂。接著是第二顆，第三顆……動作行云流水，效率極高，很快便將漏風最厲害的那扇窗戶封得嚴嚴實實。

（周舟的意念在冰冷刺骨的空氣中打著顫，像信號不良的收音機）：‘哎……哎喲……凍、凍死我了……黑爺，您那手藝跟狗熊繡花似的，看看人家小哥！專業！這就叫專業！我說，咱們下次挑地方，能選個暖和點的不？這地方簡直是對怕冷人士的終極酷刑！’

“小兔崽子，有本事你出來試試？站著說話不腰疼！”黑瞎子沒好氣地對著空氣回懟，趕緊搓著手湊到那個小小的、銹跡斑斑的鐵皮爐子旁，試圖汲取一點微薄的熱量。“這破護林員身份，一個月也見不到幾個活人，安全是安全了，可這日子也太難熬了。吃的差，睡得冷，老子這身骨頭都快讓這濕冷天氣給銹透了！”

真正的物資補給自然來源于周舟那個逆天的靈泉空間。但為了符合“窮困護林員”的人設，他們明面上必須過著清苦的生活。黑瞎子需要定期“徒步巡查林區”，然后“幸運地”帶回一些凍僵的野兔、山雞，或者在某些季節“采摘”到一些耐寒的野果（實則是周舟從空間取出，由黑瞎子帶回來）。張起靈則展現出其非人的野外生存能力，他設置的陷阱總能有所收獲，辨認的野菜、塊莖也從未出錯，甚至還能找到一些具有微弱御寒效果的草藥。

漫長的冬夜，屋外是鬼哭狼嚎般的風雪，屋內只有爐火跳動帶來的微弱光和熱。三人（更準確地說是兩人一靈）圍坐在爐邊，是每天難得的放松時刻。黑瞎子會壓低了聲音，講述他早年混跡江湖時聽來的奇聞異事，或者天南地北地胡侃，這是他排解寂寞的方式。張起靈大多時候沉默地擦拭著他那柄從不離身的匕首，或者只是靜靜地看著火焰，偶爾在黑瞎子講到某些關鍵處或漏洞時，會抬眼看一下，雖不言語，卻是一種無聲的參與。周舟則成了最重要的精神慰藉，他會用意念生動地“轉播”他前世記憶里的電影情節、小說故事，甚至哼唱一些旋律（雖然只有他自己能聽見），描述想象中的美味佳肴，引得黑瞎子口水直流，沖淡了嚴寒和孤寂。

簽到系統在這段艱苦歲月里，似乎也格外“體貼”，給出的獎勵多是雪中送炭的實用物品：【高效燃煤塊配方】（利用黑森林常見的泥炭和少量易得化學物質提升燃燒效率）、【簡易雪地陷阱圖解】（豐富了張起靈的狩獵手段）、【基礎草藥辨識圖譜】（補充了他們的野外醫療知識）。周舟對靈泉空間的操控也在這種極端環境下得到了進一步的鍛煉。他不再滿足于簡單的存取物品，而是開始嘗試更精細的操作，比如用意念在空間內模擬出溫暖的陽光和宜人景色，雖然極其消耗精神力，且無法真正讓外界兩人感受到，但至少能給他自己一點心理安慰，也鍛煉了他的意念強度。

在這里，他們度過了兩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嚴寒冬季。身份轉換的困難直觀地體現在對極端自然環境的適應，以及維持“孤僻、貧困護林員”人設的枯燥與艱辛。每一次外出“巡查”都可能遭遇惡劣天氣，每一次與偶爾出現的林業官員的簡短接觸都是一次考驗。但也正是在這種極致的寂靜與艱苦中，三人的默契達到了新的高度。一個眼神，一個細微的動作，就能明白對方的需求。他們像三只在寒冬中相互依偎取暖的獸，依靠彼此的溫度和信任，對抗著外部的嚴酷和內心的孤寂。

當1971年的春天終于姍姍來遲，山谷中的積雪開始融化，露出泥濘的土地時，他們也如同冬眠醒來的動物，開始籌劃下一次遷徙。黑森林提供了完美的庇護，但長期的閉塞也會帶來風險，他們需要再次融入人群，利用更復雜的環境來隱藏自己。下一個身份，已經在黑瞎子的謀劃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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