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將湘南的街道染成一片暖金色,結束了加練的洋平,背著略顯陳舊的運動包,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汗水浸濕的額發貼在皮膚上,帶來一絲涼意,肌肉深處傳來訓練后特有的、令人滿足的酸脹感。他享受著這份寧靜,腦中還在不自覺復盤著下午與宮城進行的快速傳導球練習,那些電光火石般的配合與穿插,需要極高的專注和默契。
轉過一個街角,便利店門口的自動販賣機旁,一個高大的身影讓他腳步微微一頓。
是鐵男。
他依舊穿著那身標志性的黑色無袖衫,露出精壯且布滿舊傷疤的手臂,嘴里叼著未點燃的香煙,正彎腰從取物口拿出一罐黑咖啡。他似乎永遠是那副與周遭格格不入的、帶著危險氣息的硬派模樣。
鐵男也看到了洋平。他的動作停頓了半秒,那雙帶著些許戾氣和滄桑的眼睛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復雜情緒。沒有預想中的敵意,也沒有熟絡的寒暄,只是一種平靜的、帶著審視的注視。
洋平沒有避開目光,也沒有流露出任何緊張或戒備。他只是停下了腳步,站在幾米開外,對著鐵男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態度自然得仿佛遇到的只是一個不太熟悉的同校生。
空氣有片刻的凝滯,只有街道上車流駛過的聲音作為背景。
鐵男直起身,單手“啪”地一聲打開了咖啡罐,仰頭灌了一大口。喉結滾動,他長長地舒了口氣,仿佛將一天的疲憊都隨著那口苦澀的液體吐了出來。然后,他看向洋平,聲音低沉而略帶沙啞,打破了沉默:
“喲。”
很簡單的一個字,卻像是某種試探,或者……是一種默認現狀的開啟。
“鐵男兄。”洋平回應道,語氣平和。
鐵男的目光落在洋平肩上的運動包上,那里露出半個籃球的輪廓。“從那個地方回來?”他朝湘北高中的方向揚了揚下巴。
“嗯,剛訓練完。”洋平坦然回答。
“哼,”鐵男從鼻子里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哼,聽不出是嘲諷還是別的什么,“跟著那個紅毛小子,還有……三井,玩那種流汗的游戲?”
他的話語里依舊帶著他特有的、仿佛對什么都不屑一顧的調調,但提到“三井”時,語氣有了一絲極其細微的軟化。
洋平沒有在意他話語中的棱角,只是笑了笑,那笑容里帶著一種超越年齡的通透:“嗯,挺有意思的。而且,三井學長……他很認真。”
聽到三井的名字被再次提及,鐵男沉默了一下。他靠在自動販賣機上,金屬外殼被他靠得微微作響。他又喝了一口咖啡,目光投向街道盡頭那輪即將沉入海平面的落日,眼神有些悠遠。
“那個笨蛋……”鐵男低聲嘟囔了一句,像是抱怨,又像是某種無奈的認可,“以前為了那玩意兒要死要活,現在又屁顛屁顛跑回去……真是沒出息。”
話雖如此,但洋平卻從中聽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關懷?或許,這就是鐵男表達友情的方式,用粗魯和看似不在乎,來掩藏內心深處真正在意的東西。
“能找到想回去的地方,是件好事。”洋平輕聲說,像是在對鐵男說,也像是在對自己說。他穿越而來,何嘗不是找到了一個渴望融入、渴望為之奮斗的“地方”?
鐵男轉過頭,重新打量起洋平。這一次,他的目光少了幾分審視,多了些別的什么。他看著洋平那雙沉靜的眼睛,看著他那雖然不算魁梧但明顯經過鍛煉、蘊含著力量的身板,以及那份在同齡人中罕見的沉穩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