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他手把手教他批閱奏折,帶他熟悉朝堂,將自己的心血與期望,都灌輸給他。
他為他鋪平了路,掃清了障礙。
他只等著,自己百年之后,這個兒子能接下這個帝國。
可他呢?
他竟然就這么走了!
把江山,把未來,把一個老父親,就這么扔下了。
“現(xiàn)在傻了吧?”
老朱的嘴角咧開,像笑又像哭。
“咱看到了咱大孫,你沒看到你兒子。”
這話從一個帝王的口中說出,透著悲涼。
像一個在賭氣的孩子,用最幼稚的方式,向一個不會回應(yīng)的人,宣泄著自己的痛楚。
你看啊,標兒。
你沒能見到的兒子,咱見到了。
你沒能享受到的天倫之樂,咱替你享了。
你后悔嗎?
你后悔就這么早早地撒手人寰嗎?
老朱笑著,笑著,那笑聲在大殿里回蕩。
笑著笑著,眼角落下了兩行眼淚
“哦對了,咱剛剛說到哪兒了?”
老朱的聲音干澀,在奉先殿里帶起一點回音。
他眨了眨眼,視線在殿內(nèi)游移一圈,落回了手中的牌位上。
指腹劃過刻字,能感受到每一個筆畫的凹陷。
他眼底這才亮起一絲光。
老朱又抓起馬皇后的牌位,用自己的袖口,擦拭著表面。
“對對對,還是妹子你記性好,咱剛剛說到了滿朝文武全都針對咱大孫啊。”
他咧開嘴,卻沒有笑意,仿佛在跟人分享著什么秘密。
“你也知道的,那些個家伙,嘴巴一個比一個厲害,本事么沒有什么本事。”
老朱的語氣里是鄙夷,眼里閃過一絲銳利。
“一個個引經(jīng)據(jù)典,子曰詩云,說得天花亂墜,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彈劾雄英的奏章,摞起來比咱的御案都高了。”
“說咱大孫行事乖張,不尊祖制,不敬師長,是個禍亂朝綱的源頭。”
他哼了一聲,充滿了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