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轟隆!
沉悶的爆炸在刺脊獸體內關鍵節點同時爆發!狂暴的能量撕扯著它的內臟與骨骼連接!刺脊獸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僵,背上的骨刺光芒黯淡,口中噴出的不再是毒火,而是夾雜著內臟碎塊的血沫!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濺起漫天泥漿。
早已等待多時的工蟻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間將其淹沒。沙沙聲再次成為這片區域的唯一旋律。
戰斗,吞噬,成長。日復一日。
兩個月的光陰,在腐骨沼澤的永恒死寂與玄蟻群永不停歇的沙沙聲中流過。
胡龍象緩緩睜開雙眼。他的氣息比初入沼澤時更加沉凝內斂,筑基初期的境界早已穩固如山,靈力在經脈中奔騰如汞。
他的意念沉入腰間天蠶絲囊。
廣闊的空間內,景象堪稱驚悚。濃郁的靈氣幾乎凝成淡灰色的霧靄。堆積如山的靈石早已消耗殆盡,只余下厚厚一層黯淡的齏粉。取而代之的,是無數形態各異的巨大骸骨、破碎的甲殼、以及色彩斑斕但蘊含劇毒的礦物結晶——這些都是腐骨沼澤兩個月的“產出”。
空間的絕對核心,筑基蟻后懸浮著,如同暗夜的君王。它漆黑如墨玉的甲殼上,暗金紋路深邃流轉,散發出令人心悸的筑基威壓。在它周圍,是一片真正的、涌動的黑色金屬海洋!
整整三十萬噬毒玄蟻!
主力是十五萬煉氣八層兵蟻,它們體型如成人手掌,甲殼黝黑厚重,復眼猩紅,口器邊緣的暗金紋路清晰可見,氣息凝練如鐵,兇戾中透著絕對的服從,如同沉默的黑色礁石,構成了這片海洋的基底。
其上,是十萬煉氣九層兵蟻!體型更大一圈,甲殼上的暗金紋路更加繁復,隱隱勾勒出玄奧的圖案,氣息沉凝厚重,帶著一絲接近筑基的冰冷威壓。它們如同海洋中涌動的暗流,力量更加內斂,也更為致命。
而這片黑色怒潮中最耀眼的鋒刃,是整整兩萬煉氣大圓滿兵蟻!它們體型已接近人頭大小,通體漆黑內斂,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甲殼上暗金紋路如同熔巖般奔流不息,散發出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它們靜靜地懸浮在蟻后周圍的關鍵節點,如同兩萬柄出鞘待斬的黑色魔劍,是這支死亡軍團最令人絕望的力量象征。它們的氣息狂暴而凝練,早已達到煉氣期的極致,距離那層無形的筑基壁壘,似乎只差臨門一腳!
此外,還有三萬煉氣七層工蟻,如同黑色的后勤洪流,穿梭在堆積的骸骨與礦物之間,高效地分解、搬運著最后的資源,沙沙聲永不停歇。
蟻后腹部后端,沙沙聲依舊密集如雨。新生的煉氣六層兵蟻如同黑色的溪流,持續不斷地滾落,立刻被工蟻引導著撲向分解好的能量碎塊,開始它們作為戰爭兵器的第一餐。
三十萬大軍!這是足以讓小型修仙宗門都為之色變的恐怖力量!它們在腐骨沼澤這片絕地中誕生、成長、淬煉,每一只都浸透了毒血與死亡的氣息。
然而,胡龍象的臉上,那絲因龐大蟲群而帶來的掌控感,漸漸被一層冰冷的陰霾覆蓋。他的神識,如同最精密的探針,反復掃過那兩萬煉氣大圓滿兵蟻。
強大,兇戾,甲殼上的暗金紋路璀璨如熔金,氣息狂暴得幾乎要撕裂空間……但,也僅止于此。
它們的氣息早已凝練到煉氣期的極限,如同被壓縮到極致的水銀,沉重、危險,卻始終無法產生質變,無法引動天地間那玄奧的筑基靈機。那層無形的壁壘,堅韌得超乎想象。無論吞噬多少筑基妖獸的精血妖力,無論吸收多少劇毒瘴氣與精純礦藏的能量,都無法幫助它們跨越那最后一步。它們像是被無形的枷鎖死死禁錮在煉氣期的巔峰,空有撼動筑基的力量,卻無筑基的境界與本質蛻變。
胡龍象的目光落在蟻后身上。蟻后深紫的復眼倒映著他沉思的身影,傳遞來冰冷而清晰的意念:這些頂級的兵蟻,力量已足,所缺的,是“質變”的契機,是更高層次法則的烙印,是超越煉氣期能量形態的“引子”。
“引子……”胡龍象喃喃低語,眼中金芒明滅不定。墨玉毒種在丹田緩緩旋轉,散發出冰冷致命的誘惑。他嘗試過將自身精血混合墨玉毒種的本源毒素凝聚成“血紋毒珠”喂給大圓滿兵蟻,效果微乎其微。那點筑基期的本源,對于推動如此龐大基數的兵蟻質變,如同杯水車薪。更高階的能量?更本質的法則?腐骨沼澤……似乎無法提供。
就在胡龍象陷入冰冷沉思之際,異變陡生!
一股極其隱晦、卻浩瀚如淵的神識,如同無形的天幕,毫無征兆地掃過整片腐骨沼澤!這股神識冰冷、淡漠,帶著一種俯瞰螻蟻般的漠然與無上威嚴,瞬間穿透了沼澤濃稠的毒瘴,穿透了朽木泥漿,甚至隱隱穿透了天蠶絲囊的空間屏障!
胡龍象渾身汗毛倒豎!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冰冷寒意瞬間席卷全身!蟲巢深處,筑基蟻后猛地傳遞來強烈的驚悸與蟄伏的意念,深紫的復眼死死盯向虛空某處,龐大的身軀微微繃緊。
這股神識……遠超當日在萬蠱窟第五層遭遇的金丹修士!更加深沉,更加不可測度!如同沉睡的太古巨獸,僅僅是一縷無意識的掃視,便足以讓筑基修士心神崩潰!
神識掃過的瞬間,天蠶絲囊內,那兩萬煉氣大圓滿兵蟻甲殼上奔流的暗金紋路驟然一滯,如同被無形的寒冰凍結!狂暴的氣息被硬生生壓制下去,發出沉悶的哀鳴。整個三十萬蟻群瞬間陷入一種死寂的僵直,連沙沙的啃噬聲都消失了。
好在,這股恐怖的神識只是一掠而過,如同高天之上的神只不經意間瞥了一眼凡塵的螻蟻爭斗,隨即迅速退去,消失在沼澤深處更不可知的區域,仿佛從未出現過。
壓在胡龍象和整個蟻群身上的萬鈞重壓驟然消失。
胡龍象劇烈地喘息著,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后背的法袍已被浸濕。他緩緩抬起頭,望向那股神識消失的沼澤最深處方向,臉上第一次失去了絕對的平靜,只剩下深深的心悸與一絲冰冷的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