蠶眠峰主事堂,胡龍象徑直走向寒玉案幾,屈指一彈,三道傳訊靈光如流星般疾射而出,沒入峰內不同方位。
片刻,三道身影幾乎同時出現在堂口。
王厲當先推門而入,身姿挺拔,目光灼灼;曾雨晴水藍法衣襯得她面容素凈如雪后初霽,步履無聲;最后是白姓筑基修士,灰袍陳舊,神情漠然,眼神深處沉淀著經年累月的疲憊與疏離。
胡龍象目光掃過三人,開門見山:“師尊閉關沖擊金丹,緊要關頭,不容驚擾。我需遠行一段時日,歸期未定。”他話語頓住,眼神銳利地釘在王厲臉上,“蠶眠峰一應庶務,暫由王師弟執掌。”
王厲胸膛微不可察地一挺,眼中爆出精光,抱拳沉聲道:“師兄放心!王厲定當竭盡全力,不負所托!”聲音洪亮,震得石壁嗡嗡回響。
胡龍象視線移開,落向曾雨晴與白姓修士:“曾師妹心思縝密,白長老閱歷深厚,煩請二位從旁協助王師弟。”他語氣平淡,卻是不容置疑的安排。
曾雨晴微微頷首,清冷如冰玉相擊的聲音響起:“分內之事。”她目光在胡龍象微蹙的眉峰上停留一瞬,復又垂下。
白姓修士枯槁的臉上扯出一個極淡、近乎虛無的笑意,沙啞道:“老朽這把骨頭,也就剩這點用處了。胡師侄放心去吧。”他對權柄早已意興闌珊,這差事于他,不過是枯守時光。
胡龍象略一點頭,不再多言。王厲與白姓修士識趣告退,石門隆隆開啟又閉合,主事堂內只剩下胡龍象與曾雨晴二人。案上寒玉的冷氣絲絲縷縷彌漫開來。
“我要去萬川城。”胡龍象打破沉寂,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
曾雨晴抬眼,清冽的目光直視他眼底那點強行壓下的灼熱:“瀚海拍賣會?”顯然,曾雨晴也知道這個拍賣會,實際上,天浪大陸的修士,稍微有一點門路都知道這個即將舉行的拍賣會。
“嗯。”胡龍象承認。
“天浪大陸中心,萬川城……數十萬里之遙,兇險莫測。”曾雨晴的聲音依舊平穩,卻多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凝重,“師兄務必小心。”
胡龍象蠟黃的臉上無波無瀾:“修道之人,何懼險途。”他頓了頓,轉而問道,“師妹近來進境如何?”
“筑基已成,天蠶二變亦已大成。”曾雨晴語氣平淡,仿佛在說一件尋常小事,“接下來,當全力參悟天蠶三變。”她水藍的衣袖下,指尖有微不可察的玉色光華一閃而逝。
胡龍象眼底掠過一絲了然與極淡的贊許。
“甚好。”他簡短道,“峰中諸事,若有疑難,可憑此符傳訊于我。”一枚寸許長、通體暗金、形似蠶蛹的玉符自他袖中滑出,輕輕落在曾雨晴面前的寒玉案上。玉符表面符文流轉,隱有空間波動。
曾雨晴沒有推辭,素手輕抬,玉符便消失在她水藍的袖中。“師兄保重。”她最后看了胡龍象一眼,水藍身影轉身,融入門外天光云霧之中,再無多言。
胡龍象獨坐片刻,指尖無意識地在冰冷的玉案上劃過,留下淺淡白痕。萬川城……瀚海令……兇丹……這些字眼在他識海中盤旋碰撞。他霍然起身,墨綠鑲銀邊的真傳法袍無風自動,身影化作一道暗金流光,直撲山門的庶務堂。
庶務堂大殿人聲鼎沸,各峰弟子穿梭如織。胡龍象甫一踏入,喧囂聲浪為之一滯。執事弟子慌忙迎上,臉上堆滿近乎諂媚的笑容:“胡師兄!您有何吩咐?”
胡龍象一言不發,徑直走向兌換高階材料的“奇珍閣”。他將一枚銘刻著復雜符文、代表十一萬宗門貢獻點的赤玉令牌按在柜臺的感應玉璧上。玉璧嗡鳴,柔和白光瞬間亮起,映得執事弟子臉色一白——如此巨額的貢獻點,尋常核心弟子數十年也未必能積攢。
“沉金鐵母,一百二十份。”
“銳金石髓,一百五十份。”
“庚金玉液,三瓶。”
“玄金砂,五百斤。”
“百煉星辰鐵,八十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