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控?”阿布拉克薩斯嗤笑一聲,放下杯子,指尖輕輕拂過湯姆放在桌上的《陰影低語》的封面,那動作輕柔得像是在撫摸情人的臉頰,“這本書第七章第二節寫的什么?‘力量如潮汐,漲落有時,強求則溺’。你剛才試圖施展的那個混淆咒,需要的魔力精細度遠超你現在的水平,硬來只會讓你的精神力像被拉扯過度的橡皮筋,啪——”他做了個斷裂的手勢,“那滋味可不好受,我親愛的刺猬。”
湯姆抿緊了嘴唇。他知道阿布拉克薩斯是對的。剛才的失敗就是因為急躁和過高估計了自己。但他討厭被這樣直白地指出來,尤其是指出他的人還是阿布拉克薩斯。
“不勞費心。”他試圖保持冷漠,但聲音里泄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動搖。
“哦,但我必須費心。”阿布拉克薩斯向前一步,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柑橘香氣更加清晰,“作為你的……嗯,‘前瞻性投資者’,我有責任確保我的潛力股不會因為管理不善而提前崩盤。”他的目光落在湯姆微微汗濕的額頭上,帶著一絲戲謔,又似乎有一絲別的什么,“看看你,暑假本該是放松的時候,你卻把自己關在這里‘磨礪爪牙’。多么……令人感動又無奈的勤奮。”
湯姆感到一陣煩躁。他總是能用這種看似關心實則掌控的語氣,讓他無所適從。
“如果你沒有別的事……”
“當然有。”阿布拉克薩斯打斷他,變戲法似的從身后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細長紙盒,“我是來給你送‘夏日補給’的。家養小精靈剛空運過來的佛羅倫薩冰淇淋,據說能讓人忘記所有煩惱——當然,我懷疑它對賓斯教授是否有效。”他將盒子塞到湯姆手里,觸手冰涼。
湯姆看著手里精致的盒子,沒有動。
“怎么?怕我下毒?”阿布拉克薩斯挑眉,“放心,毒死你對我沒任何好處。投資還沒見到回報呢。”他頓了頓,補充道,“快嘗嘗,化了就不好吃了。就當是……對你辛勤練習的一點微不足道的鼓勵。”
湯姆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打開了盒子。里面是三個不同口味的冰淇淋球,散發著誘人的甜香。他拿起附贈的小勺,舀了一點香草味的送入口中。冰涼絲滑的口感瞬間在舌尖化開,驅散了些許夏日的燥熱和內心的煩悶。
阿布拉克薩斯看著他細微的表情變化,滿意地笑了。“看來味道還不賴。那么,我就不打擾你繼續……‘磨礪’了。記住,小刺猬,弦繃得太緊會斷,暑假還長著呢。”
他優雅地轉身,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走向那扇拱廊門,只是在門口停頓了一下,回頭扔下一個小巧的銀質瓶子。
“提神劑,改良版,加了點薄荷,適合夏天。當然,用不用隨你。”
門在他身后輕輕合上,房間恢復了寂靜,只剩下冰淇淋盒散發的冷氣和空氣中若有若無的柑橘香氣。
湯姆盯著地上那個銀光閃閃的小瓶子,又看了看手里冰涼甜膩的冰淇淋,胸口堵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悶氣。他又一次被看穿了,又一次被“關照”了,而且……他居然可恥地覺得,這冰淇淋確實不錯。
他彎腰撿起瓶子,冰涼的觸感讓他混亂的思緒稍微清晰了一點。
他擰開瓶蓋,將里面帶著薄荷清香的液體一飲而盡。一股清涼的舒爽感迅速蔓延開來,緩解了精神上的疲憊。
感受著重新聚集的精力,湯姆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個訓練靶子。
他必須更快地學會控制,學會真正的掌控。他要證明給阿布拉克薩斯看,他湯姆·里德爾,絕不會是那條被輕易拉扯斷的橡皮筋。
他深吸一口氣,再次舉起了魔杖。寂靜的房間里,只剩下少年倔強而專注的身影,以及那無聲流淌的、危險的魔力,與窗外真實的盛夏炎熱,隔著一層無形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