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魁地奇球場再次被人聲鼎沸所籠罩。這次是斯萊特林對赫奇帕奇的比賽。湯姆本不打算前來,他有一篇關于古代如尼文與防護魔法關聯的論文亟待完成。但鬼使神差地,當他抱著厚重的書籍穿過門廳時,聽到學生們興奮地議論著馬爾福家的找球手今天狀態神勇,已經連續破壞了赫奇帕奇幾次關鍵進攻。
他的腳步不由自主地轉向了球場。
他沒有擠進喧鬧的斯萊特林觀眾席,而是再次選擇了那個靠近教師看臺、相對偏僻的高處位置。這里視野開闊,可以清晰地看到整個球場的動態,尤其是那個在空中穿梭的、耀眼的鉑金色身影。
阿布拉克薩斯今天確實表現得異常活躍。他像一只銀綠色的獵鷹,在空中恣意翱翔,每一次俯沖、盤旋、急轉都帶著一種近乎舞蹈般的美感,引得看臺上陣陣驚呼。他甚至有一次在躲避游走球時,做出了一個驚險至極的、幾乎與掃帚呈九十度直角的動作,鉑金色的發絲在風中飛揚,陽光在他身上鍍上一層金邊,耀眼得讓人無法直視。
湯姆看著他,手指無意識地收緊,攥緊了膝上的書頁。他不得不承認,拋開那惡劣的性格不談,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在飛天掃帚上,確實有一種……令人屏息的魅力。那是一種融合了天賦、技巧與近乎傲慢的自信所散發出的光芒。
比賽進行到一半,天空漸漸積聚起烏云,細密的雨絲開始飄落。看臺上的學生們紛紛撐起雨傘或戴上兜帽,喧鬧聲在雨水的沖刷下似乎也減弱了些。
湯姆沒有動,任由冰涼的雨滴落在他的頭發和袍子上。他并不在意這點潮濕,反而覺得這雨聲帶來了一絲難得的寧靜。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穿過稀疏了許多的人群,再次出現在他身旁的空位上。
“看來有人和我一樣,享受雨中觀賽的……情調?”阿布拉克薩斯的聲音帶著一絲運動后的微喘,他也沒打傘,鉑金色的頭發被雨水打濕,幾縷黏在光潔的額角,水珠順著他線條優美的下頜滑落。他的隊服外套隨意地搭在手臂上,只穿著銀綠色的毛衣,看起來比平時少了幾分矜持,多了幾分隨性的……真實。
湯姆沒有看他,目光依舊投向雨幕中變得有些模糊的球場。“比賽還沒結束,學長就擅離職守?”
“局勢已定。”阿布拉克薩斯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仰起頭,任由雨水落在臉上,“赫奇帕奇的找球手已經被我們的擊球手嚇得快要抱頭鼠竄了。剩下的,交給隊友就好。”他側過頭,看向湯姆膝上那本攤開的、寫滿晦澀如尼文的書籍,“在這種光線下看這個,不怕把眼睛看瞎嗎,湯姆?”
“我的視力很好,不勞費心。”湯姆合上書,雨水的涼意似乎也滲透進了他的聲音。
阿布拉克薩斯也不在意,轉而望向雨中的球場。兩人之間陷入了一種奇異的沉默。沒有針鋒相對的對話,沒有刻意的挑釁,只有淅淅瀝瀝的雨聲,和遠處球場上隱約傳來的吶喊、以及掃帚破空的聲音。
這種寂靜與平時截然不同。它不像獨自一人時的絕對安靜,也不像在人群中被迫沉默的壓抑。它像一層薄薄的、潮濕的紗,籠罩在兩人周圍,將外界的喧囂隔絕開來,只留下彼此近在咫尺的呼吸聲。
湯姆能聞到阿布拉克薩斯身上傳來的、混合著雨水、青草、汗水以及那獨特松木香氣的味道。他能感覺到對方身上散發出的、剛結束激烈運動后的蓬勃熱氣。這種無聲的、近距離的存在,比任何言語都更讓他感到……心神不寧。
他應該離開。這里太奇怪了。
但他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