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您去看看,這用銀子砸出來的大家伙,到底硬到了什么程度。這可是咱們以后跟北元講道理的‘道理’。”
“對了,把剛才那個牛三斤叫上。我有話問他。”
這一夜,聚寶山的火光,不僅照亮半個南京城,也照亮某些陰暗角落里那雙窺視的眼睛。
……
應天府,宋府。
已是深夜,書房內依然點著燈。
宋濂手里捏著一顆黑白棋子,聽著管家的匯報,那張儒雅的臉上看不出悲喜。
“你是說……聚寶山那邊,真出了鐵水?”
“千真萬確!火光沖天,把半邊天都燒紅了!聽說連皇上都驚動了,在那兒大笑,還當場賞了一個下賤匠戶千兩銀子!那動靜,全城的狗都在叫!”
管家擦著冷汗。
啪。
宋濂手里的棋子落在棋盤上,發出一聲脆響。
“朱雄英……”
“這小猴崽子,倒是真有點手段。爛泥能上墻,廢煤能煉鐵。咱們那位洪武爺,怕是又覺得自己行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
遠處天邊那還未完全散去的紅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那是工業革命的第一縷晨曦,但在他看來,那是即將燒毀舊秩序的野火。
若是讓這小皇孫真把這所謂的“工業”搞成了,文官集團手里那點鉗制皇權的籌碼,還能剩多少?
“可惜啊,剛過易折。”
宋濂轉過身,半張臉隱沒在陰影里,
“去,查查那個牛三斤。既然這鐵是硬的,磕牙。那咱們就找個軟柿子捏一捏。”
管家一愣:“相爺的意思是……”
“另外。”宋濂打斷他,“煉鐵得用火,用火得用煤。”
“告訴戶部趙志皋,下個月給聚寶山的煤炭配額,全是濕煤。另外,把京師周圍那幾個私窯都給我打了招呼,誰敢賣給聚寶山一塊炭,老夫就讓他全家去大牢里過年。”
“老夫倒要看看,沒了火,他這爐子還能不能硬得起來。”
黑暗中,管家打個寒顫,低頭應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