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殺殿的拜帖,如同一紙戰書,懸在長留山門之上。盡管白子畫已下令暫壓消息,嚴密布防,但高層間的緊張氣氛,依舊如同繃緊的弓弦,一觸即發。
三日之期,轉瞬即至。
這一日,長留護山結界之外,天際驟然被一片濃稠的紫黑色魔云籠罩。云層翻滾,魔氣森然,雖未直接沖擊結界,但那鋪天蓋地的威壓,已讓巡山弟子心驚膽戰,紛紛御劍回報。
絕情殿內,白子畫靜坐主位,摩嚴、笙簫默分坐兩側,骨頭作為客卿,亦在殿中。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來了。”笙簫默收起一貫的慵懶,面色肅然。
摩嚴霍然起身,怒道:“好大的排場!子畫,難道真就讓他這般大搖大擺地進來?”
白子畫緩緩睜開眼,眸中一片冰封的平靜:“開啟側峰迎客道,準其使者一人,攜隨從不超過十人,入外殿相見。傳令各峰弟子,嚴守崗位,不得擅離職守,亦不得無端挑釁。”
命令層層傳下。長留山門一側,專為接待外客的通道緩緩開啟,雖非正門,卻也氣象莊嚴。一隊精銳弟子肅立兩側,神色警惕。
只見魔云之中,一架由四匹通體漆黑、眼冒幽火的夢魘獸拉著的華麗車輦緩緩駛出。車輦四周,跟著八名氣息強悍的魔將,皆身著玄甲,神情冷肅。為首一人,并非殺阡陌本人,而是一位身著暗紫色長袍、面容妖冶俊美的男子,手持一卷金冊,正是七殺殿左使,單春秋。
單春秋率眾落在迎客道上,目光掃過嚴陣以待的長留弟子,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揚聲說道:“七殺殿左使單春秋,奉圣君之命,特來拜會長留上仙,并為骨頭姑娘送上喬遷之喜的賀禮!”
聲音灌注魔力,清晰地傳遍山巒。
絕情殿內,眾人聞言,神色各異。摩嚴臉色更加難看,殺阡陌果然是為骨頭而來!笙簫默搖扇的手頓了頓,眼中精光一閃。骨頭則微微蹙眉,她對這所謂的“賀禮”可沒什么好感。
白子畫起身,聲音平淡無波,卻同樣傳遍四方:“有勞單左使。請至外殿奉茶。”
外殿之中,氣氛更是劍拔弩張。長留幾位長老面色不善地盯著以單春秋為首的魔界眾人,若非白子畫有令在先,只怕早已兵戎相見。
單春秋卻渾不在意,他先是依禮向白子畫微微躬身(姿態傲慢,遠談不上恭敬),然后目光便直直落在了白子畫身旁的骨頭身上,眼中閃過一抹驚艷與探究,笑道:“這位便是骨頭姑娘吧?果然風采非凡,難怪能得圣君如此掛念。圣君聽聞姑娘入住長留,特命在下備上薄禮,聊表心意,恭賀姑娘喬遷之喜。”
說罷,他拍了拍手。身后一名魔將捧上一個雕刻著繁復魔紋的紫檀木盒。
盒子打開的瞬間,殿內頓時光華大盛,一股精純至極、卻又帶著絲絲詭異誘惑力的靈氣彌漫開來。只見盒中鋪著黑色的天鵝絨,上面靜靜躺著一件物品——那是一支鳳頭簪。簪身不知由何種神木制成,溫潤如玉,簪頭則是一只展翅欲飛的鳳凰,栩栩如生,鳳凰的眼睛是兩粒殷紅如血的極品魔晶,流光溢彩,蘊含著龐大的能量。更奇特的是,整支簪子散發著一種古老而神秘的氣息,顯然絕非凡品。
“此乃‘涅盤鳳簪’,”單春秋介紹道,“乃上古鳳凰一族遺寶,不僅是一件極品護身法器,能擋大羅金仙全力一擊,更蘊含一絲涅盤真意,對修行大有裨益。圣君說,此物與姑娘的氣質甚是相配,望姑娘笑納。”
殿內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涅盤鳳簪!這可是傳說中的寶物,殺阡陌竟舍得將此等重寶送給骨頭?這份“賀禮”,未免太重了!其拉攏之意,昭然若揭。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骨頭身上。摩嚴等人面色凝重,生怕骨頭經受不住這等誘惑。白子畫靜立一旁,神色未變,只是袖中的手指微微收攏。
骨頭看著那支華麗非凡的鳳簪,臉上卻并無驚喜之色,反而眉頭蹙得更緊。這簪子確實漂亮,力量也誘人,但不知為何,她心底深處對此物有一種本能的排斥,那鳳凰血紅的眼睛,讓她覺得有些不舒服。
她抬眸,看向單春秋,語氣疏離而冷淡:“多謝殺阡陌圣君美意。不過,此物太過貴重,我與圣君素昧平生,無功不受祿,實在不敢承受。還請左使帶回。”
干脆利落的拒絕,沒有一絲猶豫。
單春秋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似乎沒料到骨頭會拒絕得如此直接。他眼中閃過一絲陰鷙,但很快又恢復如常,笑道:“姑娘何必見外?圣君一番心意,不過是覺得此物與你有緣。再者,姑娘或許不記得了,但你與圣君,可是舊識……”
此話一出,殿內氣氛瞬間降至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