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觸碰的下一秒,白子畫便如同被燙到一般,倏地松開了手,后退了半步,重新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他的動作快得近乎失禮,臉上瞬間恢復了一貫的冰冷漠然,甚至比平時更冷幾分,仿佛剛才那一瞬間的失控從未發生過。
只有他自己知道,寬大衣袖下的手指,在微微顫抖。
骨頭只覺得腰間一空,那股支撐的力量消失了。她晃了晃,才完全站穩,有些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手,又看了看瞬間退遠、面色冷峻的白子畫,心里莫名地有點……空蕩蕩的?
剛才那個懷抱,雖然短暫,雖然冰冷,卻有種奇怪的……安心感?
她甩了甩頭,把這奇怪的感覺拋開,注意力回到比試上,小臉垮了下來,帶著挫敗和不解:“唔……輸了。子畫,你怎么好像哪里都沒有空檔呀?這不公平!”
白子畫壓下翻騰的心緒,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非是無空檔,而是你尚未能看破虛妄,洞察先機。招式是形,心法是根。欲達上乘,需形神兼備,而非一味求快求狠。”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正式地指出她修煉方式的“缺陷”。
骨頭似懂非懂,蹙著秀眉思考。
白子畫不再多言,目光轉向那些仍沉浸在震撼中的弟子,淡淡道:“今日課業,自行體悟。”說罷,轉身便欲離開這讓他心緒難平之地。
“誒!子畫你去哪兒?”骨頭連忙喊住他。
白子畫腳步未停,只留下一句:“殿中有事。”身影已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習劍坪。
骨頭看著他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眨了眨眼,小聲嘀咕:“奇怪,跑那么快干嘛……我又不會吃了你。”她彎腰撿起自己的木劍,又看到地上白子畫遺落的那柄,也一并撿了起來。
抱著兩柄木劍,她轉身看向還在發呆的弟子們,立刻又恢復了活力,揚起笑臉:“好啦好啦,尊上示范完了,看到沒?找不到空檔的時候,就要像剛才那樣,想辦法創造機會!現在,繼續練習!”
弟子們面面相覷,看著這位心大到似乎完全沒把剛才那“驚世一抱”放在心上的客卿,心中五味雜陳。今日這堂課,信息量實在太大了……
……
絕情殿,靜室。
白子畫盤膝坐于蒲團之上,試圖入定。然而,閉上眼,方才習劍坪上的一幕幕便不受控制地浮現。她執劍的專注,她攻擊的凌厲,她撲入懷中時的溫軟……以及,那份刻骨的疏離。
腰間仿佛還殘留著那纖細柔軟的觸感,鼻尖似乎還縈繞著那淡淡的氣息。
他猛地睜開眼,眼底是翻涌的痛楚與掙扎。修長的手指緊緊攥住膝上的衣料,指節泛白。
百年清修,自以為已能心如止水。卻原來,只需她一個無心的觸碰,便能讓他苦心構筑的堤壩,潰不成軍。
“形神兼備……”他低聲重復著自己對她說的話,唇邊泛起一抹苦澀到極致的弧度。
他又何嘗不是?空有這具形骸,神魂卻早已在百年前,隨著那場決絕的別離,碎成了齏粉。
如今面對的,是一塊需要他重新用耐心、用懺悔、用無盡的愛意去溫暖,卻不知何時才能重新長出情愛血肉的“骨頭”。
這條路,比他想象中,更要艱難百倍。
(第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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