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被遺忘的生辰（第1頁）

絕情殿的清晨，總是從一縷若有似無的桃花冷香開始。

骨頭醒來時，窗外已天光大亮。她坐起身，目光下意識地投向門邊的矮幾——那只青花瓷碗和玉箸早已被收走，仿佛昨夜那碗溫熱的長壽面，只是她宿醉未醒的一場幻夢。

可唇齒間殘留的清淡麥香，和心頭那股揮之不去的奇異暖意，都在提醒她，那不是夢。

她起身梳洗，推開殿門。白子畫依舊如常站在院中的桃花樹下，白衣勝雪，身姿挺拔，仿佛已在那里站了千年。聽見開門聲，他轉(zhuǎn)過身來，目光平靜地落在她臉上。

“醒了。”

依舊是那清冷的語調(diào)，聽不出什么情緒。

骨頭“嗯”了一聲，走到他身邊，與他并肩看著滿樹繁花。晨風拂過，花瓣簌簌落下，有幾片沾在了他的肩頭。她忽然想起昨夜他站在灶臺前專注揉面的樣子，與眼前這個清冷出塵的長留上仙，簡直判若兩人。

“今天的桃花，開得似乎格外好。”她沒話找話，試圖打破這過于靜謐的氣氛。

白子畫側(cè)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時節(jié)到了而已。”

又是一陣沉默。骨頭覺得有些氣悶，這男人明明做了那樣的事，此刻卻偏要擺出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她忍不住想問那碗面，想問今日究竟是什么日子，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或許，不問才是最好的。有些窗戶紙，一旦捅破，反而不知該如何面對。

“尊上今日不去大殿議事？”她換了個話題。

“已畢。”白子畫言簡意賅，頓了頓，又道，“今日無事，可要去藏書閣？”

骨頭正想點頭，卻見幽若像只歡快的雀鳥，從長階下一路小跑上來，手里還捧著一個用錦緞包著的小盒子。

“師尊！骨頭前輩！”幽若氣喘吁吁地跑到近前，臉上是抑制不住的興奮，先是對白子畫行了個禮，然后便將那錦盒獻寶似的遞到骨頭面前，“骨頭前輩，生辰快樂！”

骨頭一怔。

生辰？

她下意識地看向白子畫，卻見他神色如常，仿佛早已料到。所以，那碗長壽面，果然是……

“今日……是我的生辰？”骨頭接過那錦盒，觸手微溫，心中疑竇更深。她對自己的過去一片空白，連自己是誰都模糊不清，又如何會記得生辰？

幽若用力點頭，眼睛亮晶晶的：“是啊！是尊上告訴我的！還說前輩您不喜喧鬧，所以就不大操大辦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是我娘親留下的暖玉，據(jù)說戴著能寧心靜氣，希望前輩喜歡！”

骨頭打開錦盒，里面果然躺著一枚成色極好的羊脂白玉，觸手生溫，雕成了簡單的平安扣樣式。她心中微動，抬頭看向白子畫。他依舊靜靜立在那里，目光落在遠處的云海上，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

“多謝你，幽若。”骨頭將玉佩握在手心，那股暖意似乎順著掌心一直蔓延到了心里，“很漂亮，我很喜歡。”

幽若見她收下，更是開心：“前輩喜歡就好！啊，對了，笙簫默師叔和幾位長老好像也準備了禮物，說是晚些時候送來。殺阡陌姐姐那邊……好像也派人送了東西來，堆在偏殿了，說是給‘骨頭妹妹’的賀禮。”

骨頭聽著，只覺得有些恍惚。這么多人，都知道今日是她的生辰？唯有她自己，這個正主，卻將這一切忘得一干二凈。

“好了，禮物既已送到，便去練功吧。”白子畫終于開口，是對幽若說的，語氣雖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幽若吐了吐舌頭，連忙應了聲“是”，又對骨頭眨了眨眼，這才蹦跳著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