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向那點劍心微光的過程,比穿越之前的風暴更加兇險。
距離越近,那光芒中蘊含的“意”便愈發清晰,也愈發致命。
那并非單純的力量或知識,而是一種“道”的凝結,一種將自身存在、畢生所求、乃至最終隕落的悲愴與不甘,都化入一劍之中的終極詮釋——寂滅·歸虛。
還未真正接觸,僅僅是感知其散發出的余韻,凌清墨的真靈光繭便劇烈震顫起來。她“看”到的不再是具體的招式圖譜或運力法門,而是一片不斷生滅、由極致鋒芒構成的“意境”:
萬物起始于“虛”,亦終將歸于“寂”。此劍式,便是以劍為引,以心為爐,強行將“存在”之“痕”,逆推、加速其“歸于虛寂”的過程。它并非簡單的毀滅,而是對“存在”本身的某種“否定”與“追溯”。一劍既出,中者并非被“殺死”,而是其“存在”的根基(物質、能量、信息、因果等一切構成“痕跡”的要素)會被強行“撫平”、“消泯”,仿佛從未存在于世,直接回歸到接近“無”的“虛寂”狀態。其威能之恐怖,已近乎法則層面的抹除。
然而,如此逆天之力,代價亦同樣恐怖。施展此劍,需將自身心神、力量乃至部分存在根基,都與那“歸寂”真意短暫相合。一個不慎,施術者自身的存在“痕跡”也會被這式劍招引動、消磨,輕則根基受損,壽元大減,重則與敵偕亡,一同歸于虛寂。當年“寂塵”劍主,或許正是因頻繁施展、或最終一戰時超限動用此式,才導致自身道基被“歸寂”之意徹底侵蝕,陷入沉眠。
此刻,這式劍招的“真意烙印”,就靜靜懸浮在那劍心微光之中,如同一座由無盡鋒芒與沉寂構筑的、既瑰麗又危險的寶藏,等待著后來者的觸碰。
而守護(或者說,考驗)這座寶藏的,是“寂塵”劍心本身殘留的最后靈性,以及與之糾纏的、劍主隕落前最強烈的執念與瘋狂。
當凌清墨的真靈光繭終于“飄”至劍心微光近前,即將與之接觸的剎那——
“嗡——!”
劍心微光驟然大放!
一股純粹、凝練、攜帶著斬滅萬物、又仿佛要令萬物歸于死寂的恐怖劍意,如同蘇醒的洪荒巨獸,猛地撞在了凌清墨的真靈光繭之上!
這一次,不再是混亂的信息沖擊,而是高度凝聚的、帶著明確“審判”與“考驗”意味的鋒芒!
“咔嚓!”
凌清墨傾盡全力維持的“洗痕”光繭,僅僅支撐了一息,表面便出現了細密的裂痕!那些淡金色的“墨痕”符文更是明滅不定,仿佛隨時會被這純粹的鋒芒斬斷聯系!
“呃!”凌清墨悶哼一聲,真靈傳來被千刀萬剮般的劇痛。這劍意不僅在攻擊她的防御,更在直接切割、消磨她“存在”的感知!她感覺自己的“過去”、“現在”,甚至對“未來”的些許感知,都在這劍意下變得模糊、動搖!
“后來者……憑何……承吾劍心?”
一個冰冷、高傲、又帶著無盡疲憊與滄桑的意念,伴隨著劍意,直接刺入她的真靈。這意念與之前那殘留的清醒信息流同源,卻更加霸道,更加不近人情,充滿了劍氣般的棱角與審判意味。這恐怕才是“寂塵”劍心靈性真正的、主導的一面!
“憑……我需此力!”凌清墨的真靈在劇痛中嘶吼回應,意念卻死死凝聚,毫不退縮,“憑我兄待救!憑我身負之‘鑰’與‘劫’!憑我一路行來,未曾退后!”
“需力者眾,執念者多,不退者……亦非汝一人。”劍心意念冷漠回應,劍意更盛,光繭裂紋擴大,“汝之‘痕’,雖奇,然駁雜不純,根基浮搖。‘洗痕’徒有其量,未得真凈;‘墨痕’固守舊契,未敢破立;‘歸寂’……更是一縷無根之萍,饑不擇食。如此根基,也配覬覦‘寂滅·歸虛’?不過是為這劍意再添一縷亡魂寂影!”
字字如劍,直指凌清墨力量體系的要害與心障!
“洗痕”源自“源心”,浩大卻并未完全領悟其凈化真諦;“墨痕”依賴血脈契約,穩妥卻可能限制了更進一步的突破;“歸寂”更是外來隱患,雖初步煉化,卻遠未真正掌控。劍心意念的評判,殘酷而精準。
但,這也點燃了凌清墨骨子里那不服輸的倔強,與一路披荊斬棘磨礪出的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