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牛排煎得恰到好處,外焦里嫩。大力也調好了一碗色彩繽紛、淋著酸奶醬的水果沙拉。
孟嶼從客廳那個帶鎖的玻璃展柜里——柜子里除了典藏版的三國殺和一些模型獎杯——小心翼翼地取出一臺復古的黑膠唱片機,又從旁邊的唱片架上精準地抽出一張《帕赫貝爾卡農》的黑膠唱片。
悠揚舒緩、循環往復的卡農旋律在客廳里流淌開來,如同溫柔的溪流,瞬間包裹了小小的空間,與窗外呼嘯的風聲形成了奇妙的對比。
燭光搖曳,映照著兩人年輕的臉龐。刀叉輕碰,他們分享著美味的牛排和清爽的沙拉,低聲交談著。
“牛排火候剛好,孟大廚功力不減。”大力切下一小塊,滿足地瞇起眼。
“主要是食材好,還有……”孟嶼給她倒了點果汁,“未婚妻大人搬桌子有功,加成美味度。”
“貧嘴。”大力嗔他一眼,嘴角卻忍不住上揚。
“說真的,”孟嶼看著她燭光下柔和的側臉,“臺風天被困在家里,以前覺得是麻煩,現在覺得……是恩賜。”
“為什么?”大力好奇。
“因為可以名正言順地把你圈在身邊,一整天。”孟嶼說得理直氣壯,眼神溫柔。
就在這時,“嘩啦——!”一聲巨響!醞釀了一整天的暴雨,終于如同天河倒灌般傾瀉而下!密集的雨點猛烈地敲打著落地窗,發出震耳欲聾的噼啪聲,瞬間在玻璃上形成了一道道奔騰不息的水幕,將窗外的世界徹底模糊成一片混沌的水墨畫。
狂風裹挾著雨柱,發出嗚嗚的嘶吼。
然而,在這驚天動地的自然偉力面前,窗內的小小空間卻仿佛被卡農的旋律和溫暖的燭光筑起了一道無形的屏障。
孟嶼看著窗外狂暴的雨幕,再看看對面安然用餐、嘴角帶著淺笑的大力,一種難以言喻的圓滿感充盈心間。
他放下刀叉,聲音在雨聲和音樂聲中顯得格外清晰而感性:
“小時候在福利院,我也很喜歡聽雨。尤其是夏天的暴雨,嘩啦啦的,感覺能把所有的孤單和委屈都沖走。但那時候,只有我一個人聽,聽著聽著,就覺得那聲音特別大,特別空。”
他頓了頓,目光深深地看著大力,“現在不一樣了。雨聲還是那么大,可心里是滿的。愛的人就在身邊,陪著我看風聽雨,這才是……最完美的感受。”
大力放下叉子,隔著搖曳的燭光望向他,眼里是滿滿的柔情。她甜甜一笑,聲音被雨聲襯得格外柔軟:
“我原本沒有聽雨的習慣,覺得那只是水汽凝結降落的物理過程。但是跟了未婚夫,”
她微微歪頭,笑容狡黠又甜蜜,“也就養成了。因為知道,無論多大的風雨,身邊都有個懷抱是安穩的。”
孟嶼心頭滾燙,他把自己盤子里最后一點牛排切好,很自然地叉起,送到了大力嘴邊:“獎勵你,會說情話了。”
大力張口吃掉,也把自己沙拉碗里剩的最后幾塊水果喂給孟嶼。
晚餐結束,大力主動收拾碗碟去廚房清洗。孟嶼則小心地收起唱片機。
兩人在廚房門口相遇,對視一眼,默契地讀懂了對方眼中的渴望。孟嶼拿起唱片機,大力擦干手,兩人一起回到了臥室。
臥室同樣寬敞,同樣擁有巨大的落地窗。此刻,厚重的窗簾被大力拉開,暴風雨的景象毫無保留地呈現在眼前,如同巨幕電影。
孟嶼打開了床頭那盞鵝黃色的落地閱讀燈,溫暖的光暈如同聚光燈,恰好籠罩在床邊的一小塊區域,將狂暴的雨夜背景襯托得室內更加溫馨靜謐。
孟嶼半靠在床頭,大力則像在客廳一樣,自然地縮進他懷里,后背緊貼著他的胸膛。
兩人的身體挨得極近,能感受到彼此的體溫和心跳。
大力從床頭柜上拿過她那本隨身攜帶的、封面磨損的深藍色硬皮筆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