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臺風要來了（第4頁）

大力從床頭柜上拿過她那本隨身攜帶的、封面磨損的深藍色硬皮筆記本。

孟嶼的目光立刻被吸引過去，帶著一如既往的好奇和渴望。他之前好幾次想偷看都被大力“無情”拒絕。

“又想看？”

大力察覺到他灼熱的視線，把筆記本往懷里收了收，側過頭，眼神帶著點狡黠。

孟嶼老實點頭，手臂環緊了她：“未婚妻大人，給個機會？保證只看一眼？”

大力抿唇一笑，點了點自己的臉頰：“老規矩，獎勵。”

孟嶼從善如流，低頭在她柔軟的臉頰上響亮地親了一口，帶著十足的誠意。

大力這才滿意，小心地翻開筆記本，翻到最新的一頁。

她清了清嗓子，身體微微后仰，更舒服地靠在孟嶼懷里，開始輕聲朗讀起來。她的聲音在雨聲和卡農的余韻（唱片機被放在臥室的矮柜上，繼續播放著）中，顯得格外清晰而溫柔：

“【片段一：老宅·醉酒的勇士】”

“*他像一座終于完成使命而轟然倒塌的堡壘，沉重地靠在我身上。濃烈的酒氣混合著他身上干凈的味道，形成一種奇異的、讓人心疼的氣息。我費力地支撐著他，聽著他含混不清地嘟囔著‘過關了’、‘二舅公拍得真疼’、‘大力……真好看……’。那一刻，平日里掌控一切、冷靜自持的孟老板消失了，只剩下一個需要依靠、會傻笑、會委屈巴巴喝醒酒湯的大男孩。我忽然覺得，能被他這樣毫無防備地依賴著，比看他運籌帷幄簽下千萬合同，更讓我心動。*”

“【片段二：公司上市夜·無聲的擁抱】”

“*凌晨兩點，交易所的喧囂終于散去。頂層辦公室里只剩下我們兩人。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沉睡的城市燈火。他站在窗前，背影挺拔，卻透著一絲難以言喻的疲憊。我走過去，從后面輕輕環住他的腰，把臉貼在他寬闊的后背上。他沒有說話，只是抬手覆上我環在他腰間的手，用力握緊。掌心滾燙。我們就這樣靜靜地站著，聽著彼此的心跳和遠處隱約的車流聲。所有的語言在那一刻都顯得蒼白，唯有這個無聲的擁抱，承載了所有的壓力釋放、成功的喜悅，和對未來的篤定。*”

“【片段三：發燒·他的體溫】”

“*39度。頭昏腦脹，渾身酸痛。迷迷糊糊間，感覺一個微涼濕潤的毛巾覆在額頭上，動作輕柔。費力地睜開眼，看到他緊蹙的眉頭和布滿血絲的眼睛。‘難受就睡，我在。’他低聲說，聲音沙啞。一整夜，他幾乎沒合眼，隔一會兒就給我換毛巾，測體溫，喂我喝溫水。他的手掌很大，掌心干燥溫暖，覆在我滾燙的額頭上時，是唯一的清涼和慰藉。原來被人如此細致地守護著，連生病都變得不那么難熬了。*”

“【片段四：第一次爭執后的雨巷】”

“*因為學術方向的問題，我們發生了激烈的爭執。我摔門而去，沖進了外面的雨里。冰冷的雨水瞬間打透衣服。沒跑出多遠，手腕就被一股大力抓住。他追了出來，渾身也濕透了，頭發貼在額前，雨水順著下頜線流下，眼神卻固執得嚇人。‘吵架歸吵架，誰準你淋雨了？’他低吼著，不由分說地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裹在我身上，那外套還帶著他的體溫。然后他緊緊攥著我的手，一言不發地拉著我在雨里走。雨水很冷，可被他握著的手腕和他裹在我身上的外套，卻燙得驚人。那一刻，所有的委屈和怒氣都被雨水沖走了，只剩下他掌心的溫度。那也是我不知道第幾次因為孟嶼而失去理智，這個讓我著迷的男人，我愛他。*”

“【片段五：福利院的梧桐樹下】”

“*陪他回陽光福利院看望院長媽媽。午后的陽光透過老梧桐繁茂的枝葉，灑下細碎的光斑。他蹲在那個小小的、冰冷的舊柜子前（我知道那是他童年最深的陰影），沉默了很久很久。然后，他伸出手，指尖輕輕拂過柜門上斑駁的油漆，動作輕柔得像在觸碰一件易碎的珍寶。他沒有說話，但我看到他緊抿的唇線和微微顫抖的肩膀。我走過去，挨著他蹲下，把自己的手覆在他放在柜門上的手背上。他猛地反手握緊了我的手，力道很大，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陽光落在我們交疊的手上，暖意從指尖一直蔓延到心底。我知道，他在和過去的某個部分告別，而我，有幸成為了他告別時的依靠。*”

大力讀著讀著，聲音漸漸帶上了鼻音，眼眶泛紅，晶瑩的淚珠無聲地滾落，滴在泛黃的紙頁上。

她感受到身后孟嶼的胸膛起伏也變得劇烈，環抱著她的手臂收得更緊。

“你哭什么？”大力帶著濃重的哭腔，微微側頭，想去看孟嶼的臉。

孟嶼的下巴抵著她的發頂，她能感覺到他喉結的滾動和壓抑的呼吸。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明顯的哽咽：“感動的。我的大力……怎么對我這么好，這么好……連這些我自己都快忘了的小事，你都記得這么清楚……”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這樣才能平復洶涌的情緒，“我感覺自己……何德何能。”

“傻瓜，”大力轉過身，淚眼朦朧地看著他同樣泛紅的眼眶，抬手撫上他濕潤的臉頰，“那你哭什么？”

“幸福的。”孟嶼捉住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幸福得……有點不知所措。大力，謝謝你愛我。”

“笨蛋孟嶼，”

大力帶著哭腔笑了出來，眼淚卻流得更兇，“我也謝謝你，這么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