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爾特云的彗星碎片帶里,掛著串會發聲的石鈴。
不是普通的礦石,每顆鈴鐺都嵌著螺旋狀的星軌紋,鈴舌是透明的光晶,風一吹就發出叮咚聲,在星塵里蕩開彩色的音波,像無數個小音叉在合奏。曉雨踮腳夠最近的鈴鐺,鈴舌突然彈出道光流,在她掌心拼出段旋律——是華夏童謠與蝕星歌謠的混合版,聽得她跟著晃腦袋。
“母海在鈴心里打節拍。”小女孩舉著發光的掌心跑向星軌站,棒球棍的螺旋種子轉出圈音紋,“它們說這是‘星軌共振鈴’,是共時沙的沙粒凝的石,能把所有文明的聲音調成和弦,缺了誰的調子都跑調呢!”
陳巖的八道星痕正在鈴串中央發光。最大的那顆共振鈴突然震顫,音波里鉆出刺耳的雜音,仔細聽竟能辨出扭曲的旋律:華夏的《星軌謠》混著惡意的變調,蝕星的金紋歌被加了嘈雜的低音,像被人故意踩了琴鍵。
“是‘異頻波’。”他盯著鈴身上跳動的暗紋,屏幕上的聲波分析顯示,碎片帶深處有個干擾源,頻率與柯伊伯帶的亂時霧同源,“美日殘余勢力把所有破壞手段壓縮成‘噪音場’,專門破壞文明的音波共鳴——你看,硅基的晶體音與能量體的光帶音已經完全錯位了!”
王莉的全息投影帶著星塵彈出,手里舉著份頻譜圖:“波源藏在顆冰封彗星里!它們能模仿各文明的聲波頻率,制造‘不和諧音障’——這組數據顯示,194個文明的‘聲波同步率’暴跌65%,仙女座的聯合音樂會已經變成吵架現場!”
曉雨突然指著顆發黑的共振鈴,鈴身的華夏龍紋音正在排斥美麗國星條音,鈴口邊緣卻纏著圈藍紫光流——是她棒球棍的音紋在發光,像團捂住噪音的棉花。
“母海說它們在‘亂彈琴’。”她把棒球棍靠在黑鈴上,螺旋種子噴出的霧團立刻裹住鈴口,“真旋律被壓在鈴芯里了,你聽,里面有孩子們合唱的聲音!”
霧團里果然傳出清亮的歌聲,是194個文明的孩子在火星紀念園合唱的跑調版《共生歌》。黑鈴上的暗紋像被清水沖過,龍紋音與星條音慢慢合上節拍,濺出金色的音波火花,像被人輕輕調準的琴弦。
龍玥的意識體飄在鈴串上空,白裙的光流與音波共鳴。所有共振鈴突然同時劇烈搖晃,音波在碎片帶織成張亂網:華夏的童謠變成噪音,蝕星的歌謠裂成碎片,美麗國的星條旋律被灰霧裹成疙瘩,最遠處的硅基晶體音快要看不見了,像被砸壞的樂器。
“異頻波會放大‘聲波隔閡’。”她的聲音帶著凝重,光流突然織成把光琴弓,順著鈴串拉動音波,“它們怕文明的聲音匯成同一首歌,想讓我們永遠活在刺耳的雜音里——剛才那下,竟拉出了三年前的沖突罵聲!”
通訊器里炸出蘇振華的怒吼:“藍星的星軌廣播全亂了!共振鈴的雜音讓民眾以為‘外星文明在挑釁’,已經有人開始砸外星移民的商店!陳巖,必須在聲波戰爭爆發前找到波源!”
陳曉峰的特戰隊正往鈴身上涂“和音液”。用星軌藤的汁液混合共振鈴的粉末,涂過的地方,刺耳的雜音立刻變成和弦,像被調音師校準的樂器。“剛穩住華夏與蝕星的主音軌,”他對著通訊器大喊,“但彗星的低溫會凍結液體,和音液只能撐二十分鐘!”
小星的第八道星痕突然在鈴串中央亮起。金色光流像陽光穿透鈴身,每個鈴鐺的音波都開始柔和,華夏的龍紋音主動配合蝕星的金紋音,硅基的晶體音里鉆出星條音的旋律,像群互相伴唱的歌手。
“它們在等‘聲波信物’。”小星的指尖撫過發黑的鈴身,那里的暗紋正在消退,“每個文明的代表性旋律能喚醒真音——你看,蝕星鈴鐺里浮出我們交換的歌譜了!”
星軌艦往冰封彗星駛去時,曉雨趴在舷窗上數鈴鐺。共振鈴的音波在碎片帶拼出個巨大的“音”字,194種旋律的聲波順著星軌往波源的方向飄,像群尋找主唱的合唱團。
“母海說共振鈴在長新的鈴舌。”她指著彗星的方向,那里的冰面正在隆起,“鎖星艦的蝕星孩童把‘合唱譜’刻在鈴上了,你看,新鈴舌里長出了兩個交織的音符!”
陳巖的光刃在掌心凝成個光音叉。屏幕上,波源藏在彗星的冰核里,周圍的異頻波像團灰霧,任何靠近的聲波都會被“扭曲成噪音”——剛才派去的探測器,播放的《共生歌》竟變成了吵架聲。
“王莉,調出各文明的‘和聲檔案’!”他盯著冰核中央的黑影,“用這些旋律當‘基準音’——華夏的《星軌謠》、蝕星的《金紋歌》、硅基的《晶體曲》,混合在一起能形成音波屏障!”
星軌艦鉆進彗星冰縫時,艙內突然響起刺耳的噪音。曉雨發現自己的通訊器在播放扭曲的蝕星歌謠,而陳巖的耳機里竟傳出華夏移民的怒罵聲,棒球棍的螺旋種子突然噴出藍紫光流,光流里浮出194個文明在月球合唱的畫面,噪音像被掐斷的磁帶,戛然而止。
“母海說‘一起唱過的歌不會變’。”她把掌心的音波按在艙壁的星軌草上,草葉突然開出花,花瓣上的音符正在合唱,“你看,只要記著一起合唱的樣子,再吵的雜音也能變成歌!”
陳曉峰的特戰隊正往彗星冰壁貼“歌譜貼”。用透明晶體裹著各文明的和聲記錄:華夏與蝕星的二重唱錄音、硅基與美麗國的樂器合奏視頻、東倭與能量體的歌詩合集……歌譜貼貼上的瞬間,灰霧里竟透出金色的光,像霧里的聚光燈。
“快到波源核心了!”陳曉峰對著通訊器大喊,破棋槍的光流劈開最后塊冰錐,“那東西像個黑色的音響,表面爬滿銀色的音波線,每根線都連著段扭曲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