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并非靈力沖擊,而是一股純粹到極致的、如同大地脈動般的磅礴威壓,毫無征兆地籠罩了整個天瀾別苑!這股威壓厚重、古老,帶著草木初生般的沛然生機,卻又深不可測,仿佛億萬載森林意志的凝結。靜竹軒的竹門無聲洞開,一個身影緩緩步入。
來人須發皆白,長須垂至胸前,面容清癯,身披一件墨綠法袍,袍上無數玄奧的草木符文流轉不息,每一次明滅都散發出精純到極致的草木精氣。正是天蠶宗元嬰老祖——藥塵老人!他目光如古井深潭,平靜無波,卻在掃過胡龍象膝上玉簡時,掠過一絲極淡卻足以令天地失色的銳芒。他身后,鐵刑長老緊隨,一身肅殺之氣如同出鞘的寒鐵古劍,冰冷的目光掃視四周,金丹巔峰的威壓毫不掩飾地鋪開,將靜竹軒牢牢護住。
“弟子胡龍象,拜見老祖!拜見鐵刑長老!”胡龍象立刻起身,躬身行禮,聲音沉穩。
藥塵老人微微頷首,目光落在胡龍象身上,帶著洞徹神魂的力量:“那便是《靈草經》?”聲音溫和,卻蘊含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是,老祖。”胡龍象雙手托起玉簡,恭敬呈上。
藥塵老人并未立刻接過,枯瘦的手指凌空一點,一縷精純得近乎透明的翠綠靈光自指尖射出,輕柔地纏繞上那枚灰白玉簡。玉簡表面瞬間光華流轉,內里記錄的無數草木圖譜、藥性信息如同活了過來,在靈光中飛速閃爍、重組。老人深邃的眼眸中,無數玄奧的符文生滅,仿佛在解析著天地間最本源的生命奧秘。
就在這靜默的探查持續不過數息——
“哼!藥塵老兒,手腳倒是快!”一聲冷哼如同九天驚雷炸響,帶著焚盡八荒的霸道熾烈,悍然撕裂了天瀾別苑上空的寧靜!熾熱的氣浪憑空卷起,靜竹軒外回廊上的靈植瞬間焦黃卷曲。一道赤金光影仿佛撕裂空間而至,光芒散去,顯出一位魁偉如山的道人。赤金道袍上九輪煌煌大日刺繡光芒萬丈,面容古拙,眼神霸道熾烈,正是赤陽宮元嬰修士——赤霄真君!他目光如炬,鎖住藥塵老人手中靈光纏繞的玉簡,灼熱的氣息讓空氣都扭曲起來。
赤霄真君話音未落,另一側虛空如水波般蕩漾開來,一個身影從中步出,身形縹緲,似真似幻,仿佛由無數流動的星輝與云霞凝聚而成。她身著如意天宗特有的流云廣袖法衣,面容籠罩在朦朧光暈之中,唯有一雙眸子清冷如萬載寒星,不含絲毫人間煙火氣。如意天宗元嬰修士——璇璣仙子!她并未言語,只是那淡漠的目光掃過靜竹軒,無形的壓力卻讓空間都為之凝滯。
“桀桀桀……好東西,果然都扎堆了!”陰冷、粘稠,帶著濃郁化不開血腥氣的怪笑聲如同毒蛇吐信,從最陰暗的角落滲出。一團粘稠蠕動的暗紅血影憑空凝聚,血影翻騰,隱約可見一個扭曲模糊的人形輪廓,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污穢與瘋狂氣息。血影魔宗元嬰大長老!他甫一現身,整個靜竹軒的溫度驟降,空氣仿佛被浸入了冰冷的血池,連光線都變得陰森粘稠。他那雙在血影深處亮起的猩紅光點,貪婪地釘在《靈草經》上。
小小的靜竹軒,瞬間成了天浪大陸頂尖力量的角斗場!赤陽焚天,如意凝空,血影污穢,三股截然不同卻同樣恐怖絕倫的元嬰威壓,如同三座太古神山,轟然壓向中心那墨綠的身影。軒內竹制家具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墻壁上的禁制靈光明滅狂閃,隨時可能崩潰。鐵刑長老悶哼一聲,臉色陡然煞白,周身鐵灰色的靈光暴漲,死死頂住這毀滅性的壓力,如同怒濤中的礁石。胡龍象更是感覺周身骨骼欲裂,氣血翻騰逆沖,若非藥塵老人身周自然散發的磅礴生機將其護住,早已被碾為齏粉!
“諸位,”藥塵老人終于抬起了眼,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種定住乾坤的力量,將那洶涌的威壓狂潮稍稍撫平。他指尖纏繞玉簡的翠綠靈光緩緩收回,目光掃過三方來客,深邃的眼眸中不見絲毫波瀾,“如此興師動眾,圍堵我天蠶宗一個小小筑基修士,所為何來?莫不是欺我天蠶宗無人?”話語平淡,最后一句卻陡然拔高,如同驚蟄春雷,蘊含著無可置疑的質問與凜然威勢!墨綠法袍無風自動,袍上流轉的草木符文驟然亮起,一股浩瀚磅礴、生生不息的古老氣息沖天而起,硬生生在三股狂暴威壓中撐開一片穩固的領域!
赤霄真君周身大日金焰猛地一熾,聲如洪鐘大呂,震得虛空嗡嗡作響:“藥塵!明人不說暗話!青穹林海木靈派圣物《靈草經》,干系重大,非你天蠶宗一門可獨據!此物牽涉草木本源大道,豈容你一言蔽之,帶回天蠶宗?”
璇璣仙子縹緲的聲音如同天外仙音,空靈卻帶著冰冷的穿透力:“藥塵道友,此物乃木靈派失落的傳承根基,其重如山岳。如意天宗并非覬覦,然為免此物流轉引動無邊殺劫,禍及蒼生,暫由我宗代為保管,待與木靈派協商歸屬,方是正理。”她的話語裹著“大義”的錦繡,意圖卻昭然若揭。
那團蠕動的血影中發出刺耳的桀桀怪笑:“保管?協商?笑話!天材地寶,強者居之!這小子走了狗屎運撿到,那是他的本事,如今既露了白,就該識相地交出來!藥塵老兒,你想獨吞?問問老子這‘萬化血河’答不答應!”血影劇烈翻騰,污穢恐怖的氣息再次暴漲,隱隱有無數怨魂凄厲的哀嚎從中透出,直刺神魂!
面對三方咄咄逼人的威壓與斥責,藥塵老人長眉微軒,臉上非但沒有懼色,反而浮現出一抹冷峭的笑意,如同雪峰之巔反射的寒光。“好一個‘非一門可獨據’!好一個‘代為保管’!好一個‘強者居之’!”他每說一句,目光便銳利一分,掃過赤霄、璇璣和那團血影,元嬰后期的磅礴氣勢節節攀升,竟隱隱有反壓之勢。
“我天蠶宗門下弟子胡龍象,機緣巧合得此物。”藥塵老人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如金鐵交鳴,清晰地烙印在每個人神魂深處,“此乃修真界亙古不變的鐵則!機緣所得,便是其主!何來‘獨據’之說?諸位今日聯袂而來,以元嬰之尊,威壓我宗筑基后輩,強索其正當所得之物,試問——置我天浪大陸萬年傳承的規矩于何地?置元嬰修士不得輕易向低階出手的鐵律于何地?莫非諸位宗門道統,便是這般教導爾等行事的?”
質問如刀,直指道心!赤霄真君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周身大日金焰微微一滯。璇璣仙子縹緲的光暈也凝滯了一瞬。血影中那怪笑聲戛然而止,只剩下令人心悸的翻涌。
藥塵老人踏前一步,墨綠法袍獵獵作響,袍上草木符文仿佛活了過來,演化出草木枯榮、世界生滅的宏大景象,一股源自生命本源的浩瀚威壓沛然莫御!“爾等今日所為,已然踏破底線!若執意要撕破臉皮,強取豪奪……”他眼中寒芒暴漲,如同萬載玄冰,“老夫雖老,這把骨頭,倒還能為我天蠶宗弟子,為我宗門尊嚴,崩掉幾顆攔路的‘牙’!”最后一個“牙”字,帶著斬釘截鐵的決絕殺伐之氣,如同實質的沖擊波橫掃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