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認(rèn)知,比銷魂釘、絕情池水、更比那斷念劍穿心而過,還要讓他痛徹心扉。因為他否定的,不僅僅是過去的選擇,更是那份感情的純粹性——在緊要關(guān)頭,它是否真的能超越一切?
“嗬……”一聲極輕的、壓抑到極致的苦笑從喉間溢出。白子畫緩緩抬頭,望向那輪亙古不變的明月,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迷茫和痛楚。
千年來,他道心堅定,從未有過絲毫動搖。可如今,因為一個女子,他第一次對自己堅守的一切,產(chǎn)生了根本性的質(zhì)疑。
是對,是錯?
是道,是魔?
或許,從他對她動心的那一刻起,他早已背離了所謂的“正道”,墜入了萬劫不復(fù)的深淵。而這深淵,是他親手為自己和她挖掘的。
夜風(fēng)吹過,卷起幾片凋零的桃花瓣,掠過他冰冷的指尖。他下意識地蜷起手指,卻什么也抓不住。
就像他此刻,明明她就在不遠(yuǎn)處的殿內(nèi),兩人之間,卻仿佛隔著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這道天塹,由他的猶豫、他的責(zé)任、他的“錯誤”鑄就。
他該如何,才能跨過去?
接下來的幾日,絕情殿的氣氛降到了冰點。
骨頭刻意避開了所有可能與白子畫單獨相處的場合。用膳時,她要么稱已用過,要么匆匆吃完便離開;修煉時,她選擇了離主殿最遠(yuǎn)的后山竹林;甚至連日常碰面,她也只是微微頷首,便擦肩而過,目光不再有片刻停留。
她的態(tài)度明確而疏離,像是對那一夜醉后質(zhì)問的延續(xù),也是一種無聲的宣告:無論過去如何,現(xiàn)在的“骨頭”,并不想輕易接納那段過于沉重的情感。
白子畫將這一切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卻并未強行靠近。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逼得太緊,只會讓她逃得更遠(yuǎn)。他只是如常處理長留事務(wù),在她修煉的竹林外圍悄然布下防護(hù)結(jié)界,在她晚歸時,讓幽若“恰好”送去溫?zé)岬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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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守護(hù),從明轉(zhuǎn)暗,變得更加沉默,卻也更加細(xì)致入微。
這一日,骨頭正在竹林深處練習(xí)一套新悟出的劍法。劍氣縱橫,竹葉紛飛,她的身影在其中穿梭,靈動而凌厲,帶著一股試圖斬斷一切煩擾的決絕。
一套劍法練完,她收勢而立,氣息微喘。額角有細(xì)密的汗珠,她卻渾然不覺,只是望著手中嗡鳴的長劍出神。
“好劍法!”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自身后響起。
骨頭回頭,只見笙簫默搖著折扇,笑瞇瞇地走了過來。“劍氣凜然,意境超脫,骨頭客卿的修為,真是日益精進(jìn)了。”
“儒尊過獎。”骨頭收斂心神,還劍入鞘,語氣平淡。
笙簫默走到她近前,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扇子搖得不緊不慢:“不過,劍意雖利,心中卻似有滯礙。可是有什么煩心事?”
骨頭瞥了他一眼,沒有接話。這位儒尊看似玩世不恭,實則心思通透,她并不想與他過多討論自己的心事。
笙簫默也不在意,自顧自地說道:“這絕情殿啊,最近可是冷清得緊。我那師兄,本就是個悶葫蘆,如今更是快變成一塊望妻石了,整日里不是對著你那偏殿的方向出神,就是跑去你們那夜喝酒的桃樹下站著,一站就是大半夜,唉……”
骨頭的心微微一顫,臉上卻不動聲色:“儒尊想說什么?”
“沒什么。”笙簫默合起折扇,輕輕敲著手心,笑容收斂了幾分,難得帶上了一絲正經(jīng),“我只是覺得,有些事情,逃避并不能解決問題。過去的已然發(fā)生,無法改變。但現(xiàn)在的每一個選擇,卻決定著未來。”